“謝公子怎麼會被人追殺呢?”阿福問。
謝鏡辭輕哼,“羅月山莊的二小姐要死要活非要跟我,她爹不管好她,竟然非要殺了我,從南詔追到了東明都不肯放過,真是有病!”
阿福嘴角微抽,“謝公子不是素來都在青樓找紅顏知己嗎?怎麼這回找到羅月山莊去了?羅家高手衆多,實力不容小覷。”
“你說得對,還是青樓的美人兒知情識趣,也不粘人。那些個大家閨秀,真是麻煩得很,我不過是想玩玩兒,她竟然當真了,死賴着我不放!”謝鏡辭搖頭。
阿福皺了皺眉,沒說什麼,心中在想,謝鏡辭是個遊戲花叢的浪子,他家主子可是潔身自好的天仙,確實不能當朋友,這人實在太髒了。
“你家王妃,跟你主子,有沒有那個?”謝鏡辭對着阿福擠眉弄眼。
阿福很實誠地搖搖頭。
謝鏡辭笑意加深,“我就知道,可惜了那樣的美人兒,連她臉上的胎記都別有一番風情,既然蘇默不要,我可以……”
“不可以!”阿福皺眉,若是平時誰敢這樣說元秋,阿福肯定不僅罵還要打的,但是想到蘇默的解藥,阿福忍着怒氣,一本正經地對謝鏡辭說,“我家王妃的娘可兇了,謝公子你可千萬別打王妃的歪主意,沐夫人會宰了你的!”
謝鏡辭哈哈大笑,傷口被扯動,又流了血,阿福連忙又去請元秋了。
可是快到觀瀾院的時候,阿福思來想去,覺得不能再讓謝鏡辭那個風流鬼跟元秋有接觸。
元秋給他療傷,少不得要有身體觸碰。若是個正人君子就罷了,大夫和病人而已,不必多想,但謝鏡辭不是!到時候定會調戲元秋的,爲了解藥又不能對他怎麼樣。
於是,阿福走到觀瀾院門口又折返回去了,對謝鏡辭說,元秋回孃家了。
“是麼?”謝鏡辭神色頗有些遺憾。
阿福給謝鏡辭重新包紮了傷口,讓他躺着不要亂動。
元秋也沒打算再去給謝鏡辭療傷,這人的第一印象就讓她有些反感。既然已無性命之憂,接下來也不需要元秋親自動手。她讓紅苓叫了阿福過來,教他怎麼做。
阿福學得很認真,並且十分認真地對元秋說,不必勞煩她再去蒼松居,謝鏡辭已經沒有大礙了。
“那個人,真是蘇默的朋友嗎?”元秋隨口問了一句。
阿福立刻搖頭,“不是的!他只是我家主子一個故人的孫子而已!”
此言再次印證了元秋的猜測,故人應該就是神醫謝寅。
謝寅三年前才過世,若是他過世前曾爲蘇默醫治,並非不可能。而柳仲說過,若有人能救蘇默,便是謝寅了。
晚膳時,元秋再次見到了蘇默。
“你的晚膳阿福已經拿走了。”元秋坐在觀景亭裏,對進門的蘇默說。
蘇默點頭,卻仍是走過來,在元秋對面坐下。
“有事?”元秋問。
“我跟謝鏡辭的妹妹沒有任何關係。”蘇默看着元秋,神色認真地說。
元秋愣了一瞬,意識到蘇默在解釋今早謝鏡辭的話,皺了皺眉,“你不必跟我說這個,你跟謝小姐是否有關係,這跟我沒關係。”
蘇默垂眸,斂去眼中的失落。雖然元秋的反應是他希望的,如他所願,元秋並不喜歡他,也不在意他跟別的女人是否有瓜葛。
可,人非草木,蘇默亦然。他動心了,又哪是那麼容易控制的呢?
但到底,理智仍在。蘇默面色平靜地看着元秋,“我只是不喜歡任何誤會。”
“我知道了。”元秋點頭,“你的事,你心裏都有數,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洗耳恭聽,不願意也無妨。”
蘇默有一瞬間的衝動,想把一切都告訴元秋,但終究,他起身默默離開,什麼都沒說。
解藥尚未拿到,他的生死沒有定數,不能現在把元秋扯進來。
元秋看着蘇默的背影,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
她很同情蘇默,也欣賞蘇默的爲人,理解他的所作所爲,但僅此而已。
很簡單,她不會喜歡一個從一開始就拒絕她的男人。自尊自愛是做人的底線。
即便如今知道,蘇默爲何給出那封和離書。但和離書本身代表蘇默的善意,並不意味着它不存在,根源的問題尚未解決。
三個月之後蘇默是否活着?即便活着,蘇默未必會喜歡她。
當然,元秋希望蘇默活着。至於他們的關係,隨緣。至少和離書在她手中,她就會守好自己的心,保持跟蘇默的距離。
是夜,蘇默再次見到謝鏡辭,阿福正在喂他喫宵夜,是從外面酒樓買來的。
其實元秋給蘇默做了宵夜,但阿福纔不想讓謝鏡辭喫他家王妃親手做的美食,他不配!
阿福出去了,蘇默在不遠處坐下,“現在可以好好說話了嗎?”
謝鏡辭眸光幽深地看着蘇默,“也不知道我們家那老頭怎麼就那麼喜歡你,臨死前都惦記着你。我都要懷疑,你爹或者你娘,是我家老頭的種了!”
蘇默面色平靜,並未接謝鏡辭的話。
“是,給你找解藥,讓你活下去,是老爺子的遺願。但我這個不孝的廢物,可沒打算爲了老爺子的一句話就東奔西跑。”謝鏡辭輕哼。
“是靜語堅持要完成老爺子的心願,非要救你。我就這一個妹妹,不聽她的,她要跟我斷絕關係,我能怎麼樣?我費盡心思,四處奔波找藥材,她來給你做解藥,也算是分工合作,當了回賢孫。”
“我是不明白靜語到底看上你什麼,但她一門心思就是想救你,甚至選擇進宮當了女醫,說將來等你回南詔,她能幫上你。”
“蘇默,老子懶得跟你廢話,想活命很簡單,回南詔去找我妹妹,解藥就在她手裏,我只是來跟你報個信兒而已,不是來送解藥的。”
“你也別拿老爺子的遺願來壓我,我從來不在乎那個!老爺子若是活着,你在他心裏的地位,也不可能越過靜語去!”
“你那破敗身子,還有多少時日,自己心裏清楚。我們兄妹可不欠你什麼,你要麼活着當我妹夫,要麼去死,沒有別的選擇!”
蘇默靜靜地聽着,等到謝鏡辭不再說話,蘇默問了一句,“說完了麼?”
謝鏡辭眸光微眯,“你什麼意思?我妹妹才貌雙全,醫毒雙絕,對你一片癡心,你別告訴我,你要拒絕她?”
“看來你說完了。”蘇默話落起身,“阿福。”
“哎!”阿福立刻進門。
“把他扔出去。”蘇默神色淡漠地說。
阿福目瞪口呆,“啥?”
“把謝鏡辭,從我的家裏,扔出去。”蘇默冷聲說,“聽不懂嗎?”
“主子,謝公子他……”阿福神色遲疑,他只惦記着蘇默的解藥。
“蘇默!你這是在找死!”謝鏡辭眸光倏然一沉。
“你是謝老的孫子,因爲風流債被追殺,重傷瀕死,我救了你,也算仁至義盡。”蘇默看着謝鏡辭神色淡淡地說,“你們是不欠我什麼,同樣我也不欠你們兄妹什麼。”
蘇默話落,再次看向阿福,“把他給我扔出去!”
阿福察覺蘇默動怒,只得叫了青雷過來,兩人擡起牀板,把重傷未愈的謝鏡辭給送到了大門外……
“謝公子,解藥的事,明明是謝老爺子跟我家主子說好的……”阿福臉色很難看。萬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解藥真的有了,蘇默卻跟謝家兄妹談崩了。
青雷黑着臉,拽阿福進門,周老頭把大門重重地關上了。
夜風微涼,謝鏡辭躺在南安王府大門外,看着夜空中的星星,無語望天。
“哥哥。”一道纖細的身影翩然而至,落在謝鏡辭身旁。
謝鏡辭冷哼,“你看到了,老子被扔出來了!特麼的關我屁事啊!謝靜語你賤不賤?非要看上這個沒心肝的!該說的老子都說了,你要臉,就把解藥毀了,讓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