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是你不懂。”謝靜語搖頭。

    “我不懂?”謝鏡辭笑得邪肆,“老子紅顏知己遍天下!如果你不是我妹妹,就你這樣的女人,老子看都懶得看一眼!身材幹癟,死氣沉沉,一點兒女人味兒都沒有,還自命清高!你到底哪裏來的自信,蘇默會喜歡你?是老爺子留下那張能決定蘇默生死的藥方給你的自信嗎?你難道不知道,男人最討厭被威脅?”

    “哥哥,你到底想說什麼?”謝靜語面色不悅。

    “我想說的,我該說的,都跟你說過很多遍了,可你根本不聽!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一門心思想要得到蘇默!即便只是他的人!”謝鏡辭冷笑。

    “他跟你不一樣。”謝靜語看着謝鏡辭,神色淡淡地說,“只要他做出承諾,就會堅定不移,絕不反悔。我是不如哥哥懂女人懂情愛,但我懂蘇默。只要他拿了我手中的解藥得以活下去,這輩子,他就是我的。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謝鏡辭眸光微眯,就聽謝靜語接着說,“哥哥你不必對我冷嘲熱諷,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反倒是哥哥,你到底玩兒夠了沒有?”

    “輪不到你對老子說教!”謝鏡辭冷哼,“好!那我就陪你等着,看蘇默能熬到幾時!”

    “能救他性命的藥方,只我腦中有,解藥,只我手中有,他一定會來找我!”謝靜語在跟謝鏡辭說,也是在跟自己說。

    “若他寧願去死呢?”謝鏡辭反問。

    “如果,真到了最後,他選擇死,我會把解藥給他。”謝靜語輕嘆,“我還爲他準備了另外一顆藥,到時候,會給他服下,讓他忘卻痛苦的前塵往事,跟我在一起,重新開始。”

    謝鏡辭凝眸看着謝靜語,突然發現,這個他記憶中乖巧柔順又認真執着的妹妹,有些陌生……

    南安王府。

    一早天氣陰霾,空氣沉悶,像是要下雨。

    元秋如往常一樣從觀瀾院出來,在府中跑步晨練。

    路過蒼松居,裏面靜悄悄的。路過果園時,見一道白影閃過。

    元秋跑着過去,就見蘇默手持鐵鍬,正在一顆柿子樹下不知挖什麼。

    “早!”元秋在蘇默看過來的時候,笑着對他招招手,轉身跑走了。她其實有點好奇,不過決定不問,想着問了蘇默也不會跟她解釋。

    蘇默靜靜地看着那道窈窕又充滿活力的身影遠去,高高的馬尾隨風輕揚,彷彿在他的心口拂過……

    蘇默收回視線,俯身,將挖出來的一個鐵盒子拿起來。

    表面已生鏽,蘇默伸手一擰,鎖頭斷了。

    鐵鍬靠樹放着,蘇默就站在柿子樹下面,打開那個不大的鐵盒子,裏面靜靜地躺着一封信,上面寫着,“蘇默親啓”。

    這是謝寅死之前,蘇默最後一次見到他時,他親手交給蘇默的。

    當時謝寅說,這裏面是他留給蘇默的禮物,但請蘇默不要輕易打開。要等到謝鏡辭和謝靜語兄妹幫蘇默找解藥這件事有了結果,再打開這個盒子。

    當時蘇默應下,便真的沒有打開過,直到現在。

    蘇默拆開,裏面是兩張折起來的信紙,微微泛黃。

    並不陌生的字跡映入眼簾,是謝寅親筆所書。

    “蘇默小友,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老夫已不在人世。

    受人之託,爲你醫治,是老夫平生行醫所遇最難之事。

    所幸,離開人世前,老夫終是找到了救你性命的辦法。

    老夫本該將解藥方子直接交給你,但一來你無求生意志,怕是會將其扔在一邊,慢慢等死,二來,老夫也存了些私心。

    老夫一生癡迷醫術,對一雙孫兒疏於關照,等想好好陪伴教導他們,卻爲時已晚。鏡辭被所愛之人辜負,放浪形骸,無所事事,而靜語小小年紀,心事重重,鬱鬱寡歡,兄妹二人相看兩相厭。

    老夫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們。

    因此,老夫最後的心願,是希望他們兄妹能齊心協力,爲你找到解藥,救下你的性命。

    如此,給鏡辭找些正事做,讓他明白承諾和責任的意義,期盼他能放下心結,迴歸正途。

    也讓他們兄妹在我走後,仍有一樁必須通力合作才能完成的事,互相牽絆着,不要漸行漸遠。

    你是老夫平生所見最苦卻也最心善的孩子,老夫想着,此時若你已收到他們兄妹給的解藥,日後應會將他們視作親人,互相關照吧。

    畢竟,老夫知道你的一些祕密,你本事不小,若能活下去,便可庇護他們安穩。

    老夫期盼你看到這封信時,結果是好的,他們真的找到解藥,按照老夫遺願交給你。

    但,若不如老夫所願,他們連此事都無法完成,未能兌現老夫的承諾,便讓他們好自爲之吧!

    希望你能諒解老夫的私心,希望老夫的禮物還不晚。

    若是能活着,便好好地活。

    謝寅。”

    蘇默拿開看完的第一張信紙,便看到了後面那張上潦草的字,是藥方。

    他的解藥方子,他以爲只有一份,謝寅臨終前交給了謝靜語。謝家兄妹也是這麼認爲的。

    而此時,蘇默手中拿着的,就是另外一份一模一樣的。

    蘇默輕嘆一聲,將那封信收好,又拿起鐵鍬將柿子樹下的坑埋上。

    回蒼松居去的路上,蘇默跟再次跑過來的元秋擦肩而過。

    “沐元秋。”蘇默開口。

    元秋駐足轉頭,“怎麼?”

    蘇默如清霜冷玉般的面龐上露出一抹淺淺淡淡的笑來,“早。”話落便進了蒼松居。

    元秋:……

    阿福和青雷青霆三個正湊在一起說話,見蘇默回來,立刻噤聲。

    “你們想去搶解藥?”蘇默問。

    “主子怎麼知道?”比阿福嘴更快的是青霆。

    “主子……”阿福小心翼翼地看着蘇默的臉色,“你就當不知道!反正解藥我們是不會放棄的!無論如何都要搶過來!”

    青雷和青霆點頭如搗蒜,表示完全認同阿福的話。

    “他們是謝老的孫子孫女,即便做不了朋友,也該井水不犯河水。”蘇默神色淡淡地說。

    “可是解藥……”阿福好急啊!

    “他們手中的解藥,是他們自己辛苦得來的,我沒有資格要求他們無條件送給我。他們只有對謝老的承諾,沒有對我的。”蘇默搖頭。

    “主子,得不到解藥,你就沒命了!”阿福擰眉。

    青雷哭喪着臉,“主子該不會真的要等死吧?”

    “王妃長得那麼好看,人那麼善良,做飯那麼好喫,主子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竟然不想好好活着跟王妃做夫妻,你氣死我了!你去死吧,現在就去!我們都追隨王妃,喫香的喝辣的,過得逍遙快活!以後王妃嫁給別的男人,我們都去喝喜酒,主子你就在九泉之下看着王妃跟別的男人摟摟抱抱卿卿我我生一堆娃娃甜甜蜜蜜到天長地久吧!到時候你後悔也沒用,你現在是天仙,死了就是死鬼!”阿福狠狠地瞪着蘇默。

    青霆噗嗤一聲笑了,輕咳兩聲,“阿福你繼續,我沒忍住。我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也是我想說的!主子你要死要活一句話,乾脆點兒!有句話我早想說了,是男人,要麼剃頭出家,要麼斷頭去死,別半死不活地跟個仙兒一樣!”

    “就是!”青雷點頭如加速搗蒜,“主子你要死現在就去,不然就別攔着我們去搶解藥!姓謝的不厚道,老子跟他爺爺又沒交情,沒必要對他客氣!”

    被三個屬下輪番訓斥的蘇默靜靜地坐在那裏,突然笑了。

    “主子,你發燒了?”阿福伸手來摸蘇默的額頭。

    “唉,真是沒救了!”青霆嘆氣。

    “姓蘇的,說的是人命關天的事,你還笑?老子不幹了!”青雷怒吼。

    “謝謝。”蘇默看着三人說。

    “謝什麼?主子你同意我們去搶解藥了?”阿福眼睛一亮。

    蘇默微微搖頭,“那件事,真不行。不過你們不能不幹,接下來有很多事,如果你們想讓我活着的話。”

    三臉懵逼,都聽不懂蘇默在說啥。

    “我有解藥方子,但三個月內要把藥材找齊,很困難。”蘇默說。

    阿福神色大喜,“主子你有解藥方子爲什麼不早拿出來?”

    “我也是纔拿到。”蘇默說。如謝寅所言,原來蘇默生無可戀,便是拿到解藥方子也不會用。

    但如今,不一樣了。他想活着,他不要在九泉之下看着元秋跟別的男人摟摟抱抱卿卿我我生一堆娃娃甜甜蜜蜜到天長地久,這事兒,他要自己來。

    謝鏡辭花了三年時間才找齊的藥材,如今蘇默想在三個月之內做到,屬實很難,因爲其中有幾種藥材都已失傳。

    但難,不代表不可能。

    蘇默要試試,他想活着,有元秋,有身邊這羣憨憨,他突然覺得,生活並不是黯淡無光的。

    阿福三個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青雷哈哈大笑,“姓謝的藥他自己留着吧,咱們不稀罕了!”

    蘇默提筆,把藥方謄寫下來,要再分成幾份,分頭去找。

    “主子怎麼改主意了?是不是因爲王妃?”阿福湊過來,嘿嘿一笑。

    蘇默涼涼地看了阿福一眼,“是因爲你。”

    阿福捂住胸口跳出兩米遠,“主子你不要打我主意!你是有婦之夫!只能打王妃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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