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忠信伯府世子陸哲和八公主君靈馨成婚的日子。

    元秋不去赴宴,早膳後便帶着紅苓回南安王府去了。

    作爲陸哲的親舅舅,沐振軒不在京城,容嵐是必須出面的。

    當容嵐準備帶着林安順出門時,魏嬤嬤扶着鄒氏過來了。

    “娘不是說不去嗎?”容嵐神色淡淡。

    鄒氏斜睨了容嵐一眼,“那是我嫡親的外孫,我不能去?”

    “再準備一輛車給老太君,讓她能躺着舒適些。”容嵐吩咐。

    鄒氏輕哼了一聲,沒再說什麼。沐振軒不在家,她是不敢在容嵐面前作威作福的。

    衆所周知,八公主君靈馨愛慕的人是南詔國六皇子蘇默,爲他癡爲他狂,甚至傳聞中,君靈馨爲了追求蘇默,失足丟了清白。

    即便皇室封鎖消息,多次闢謠,但有些流言,仍舊在暗中傳着,尤其是在君靈馨即將出嫁的時候。

    紅苓曾提過,但元秋對這些八卦並不感興趣。

    回到南安王府,蘇默正在藥田裏澆水。

    兩人簡單且禮貌地打了招呼,元秋便回了觀瀾院去。

    先把給君靈月的書找出來放好,等着明日給她。然後元秋帶着紅苓整理藥庫,今日還打算把她看過的書,做過的筆記都整理好。段雲鶴說,從外地重金聘請的名醫近日就到,醫館馬上開張,元秋接下來還有得忙。

    到正午,藥庫才整理了三分之一,白芷在外面喚她們。

    元秋出來,就見蘇默已在觀景亭裏坐着等開飯了。

    元秋淨了手,走進觀景亭,在蘇默對面落座。

    蘇默突然伸手,元秋尚未反應過來,蘇默已收了手,將她頭髮沾上的一點藥材碎屑拿掉了。

    “謝謝,不過你可以告訴我。”元秋微微蹙眉,有些不太習慣。她來自另外一個更開放的世界,並不覺得這樣的舉動過於曖昧,只是蘇默明顯跟先前不一樣了。

    蘇默是在下意識地動作之後才意識到他“越矩”了,強裝鎮定,來了一句,“若是花花頭上落了片樹葉,我也是如此。”

    元秋:……

    原本對元秋而言,不過又是平淡充實且忙碌的尋常日子,午膳時她還在想着要置辦幾身合適的男裝,試試簡單的易容,等醫館開張她就過去當學徒。

    誰知,午膳尚未結束,宮中來人,君兆麟口諭,讓蘇默和元秋即刻入宮覲見!

    元秋連忙換了身衣服,讓紅苓幫她梳了個簡單的髮式,總不能綁着一個馬尾出去。

    兩人出門,蘇默騎馬,元秋坐車,就往皇宮去了。

    見到君兆麟的時候,元秋意識到情況不太妙。

    今日大婚的陸哲和君靈馨這會兒明明該入洞房,卻都在宮裏。陸哲身上穿着大紅喜袍,君靈馨穿着嫁衣,披着頭髮,沒戴鳳冠,眼睛哭得紅腫。

    皇后白氏,太子夫婦,二皇子夫婦,也都在。

    君靈馨面色不虞,見到蘇默和元秋,便問了一句,“你們身體無恙,既收到喜帖,爲何不去陸府赴宴?”

    蘇默神色淡漠,“不想去。”

    君靈馨淚眼朦朧地看着那個站在不遠處如謫仙般的男子,想到自己一腔癡情無處傾訴,不由悲從中來,哭得更厲害了。

    君兆麟對蘇默的回答顯然不滿意,但他素來行事有度,從不曾對蘇默這個質子有過不善言行,當下便看向了元秋,“陸哲是你嫡親的表兄,你爲何沒去赴宴?”

    “因爲他不想去,我一個人去不合適。”元秋便順着蘇默的話說。

    二皇子君紫璡輕哼,“南安王,南安王妃,今日喜宴上發生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吧?”

    元秋一臉無辜,“二皇子所言何事?”

    太子君紫鈺深深嘆氣,開口解釋。

    不知誰給君靈馨下了一種邪毒,她在將要拜堂的時候,突然發狂,跟瘋了一樣大吼大叫,還險些掐死一個離得近的夫人,場面亂做一團,賓客都受了不小的驚嚇。終於把君靈馨控制住,她昏倒過去,太醫也沒看出什麼,沒多久人就醒了,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但吉時已過,也沒拜堂,陸家的喜事算是徹底砸了。賓客都以爲等君靈馨身體恢復,至少要把流程走了,結果君靈馨醒來之後,得知發生什麼,死活不願再跟陸哲拜堂,口口聲聲說,是有人害她,那個人,就是沐元秋……

    元秋聽了君紫鈺簡單的解釋,想到事情經過,再對上君靈馨滿是恨意的目光,心中無語至極!

    她好好地坐在家裏喫飯,天上飛來一口黑鍋,什麼鬼?

    如今的情況就是,君靈馨鬧得厲害,爲了避免她再做出什麼丟人之事,君紫璡便把人都帶來了宮裏,讓君兆麟定奪。

    當然,從君紫璡的角度,他也懷疑是有人暗害君靈馨,最可疑的就是太子一派,包括元秋在內。若是真能查到元秋或者君紫鈺身上,對君紫璡當然有利。

    “沐家小二,你有什麼話說?”君兆麟看着元秋問。

    你才小二……元秋無力吐槽,神色恭敬,“皇上,我也覺得是有人暗害八公主,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還八公主一個公道。”

    “就是你!你一直看我不順眼,先前還曾當衆對我施暴!你今日故意不去赴宴,卻暗中搞鬼,以爲查不到你頭上,當我是傻子嗎?”君靈馨怒指元秋。

    元秋很想回她一句:我確實當你是傻子。不過這話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不好說。

    “糾正八公主一下,你並非查到我頭上,只是猜到我頭上。”元秋神色淡淡,“若你有什麼證據,請拿出來跟我對質,若是沒有,請不要污衊我。”

    “父皇,就是她!她在學醫術,肯定學了些什麼歪門邪道的東西!”君靈馨一口咬死就是元秋乾的。

    “八妹,你安靜些,南安王妃沒有理由做這種事。”君紫鈺擺明態度,他是元秋這邊的。

    “因爲我跟蘇默之前的事,她心中不快,不想讓我好過,這就是理由!”君靈馨冷聲說。

    “我跟八公主什麼事都沒有。若說你心中不快,希望我的王妃不好過,想必所有人都相信。”蘇默眸光冷漠,“是你嫉妒她,數次無端挑釁。東皇確定要繼續與我們說這些無聊的事嗎?”

    “夠了!”君兆麟面色一沉,“陸哲,帶她回去拜堂!靈馨,你今日若是再鬧,便絞了頭髮出家去吧!”

    話落君兆麟甩袖離開,君紫璡怎麼都沒想到一向事不關己的蘇默突然強硬起來,維護沐元秋。

    陸哲始終垂頭不語,倒像是一切鬧劇與他無關。

    蘇默起身,看向元秋,“走吧。”

    回到南安王府,元秋也想不通君靈馨到底怎麼回事,疑似她自導自演,想要將親事攪黃,同時往元秋身上潑髒水。

    當日晚些時候,阿福跑來告訴元秋,陸哲和君靈馨最終還是拜了堂,但君靈馨的醜聞已傳遍了整個萬安城。

    是夜,萬安城城南的小宅子。

    謝靜語捧着一本封皮上畫着藍色羽毛的書,坐在窗邊,靜靜翻閱。

    一道黑影閃過,謝鏡辭捂着胸口進了房間,跌坐在椅子上,臉色慘白。

    “哥哥,你讓我送你去青樓,我送了,你又爲何回來?”謝靜語神色淡淡地放下手中的書。

    “今日東明八公主的事,是不是你做的?”謝鏡辭看着謝靜語冷聲問。

    “是又如何?”謝靜語並未否認,“那個女人蠢笨如豬,沒有喜歡蘇默的資格。去年我擔心她被東明皇帝指婚給蘇默,設計毀了她的清白,卻沒想到她竟有臉活到現在。”

    “她如今又不是嫁給蘇默!你何必沒事找事?”謝鏡辭冷哼。

    謝靜語面色平靜,“我只是厭惡她而已,一點小事,輕而易舉。”

    “有本事你去把沐元秋殺了!蘇默看上她了,你真正的障礙就是她!”謝鏡辭沒好氣地說。

    “不可能!”謝靜語搖頭,“蘇默命不久矣,不會喜歡她。”

    謝鏡辭冷笑,“你以爲,你在萬安城做的事,蘇默不知道嗎?”

    “我不怕他知道,我等着他來找我。”謝靜語輕笑,“他又不可能爲了君靈馨那種賤人爲難我,哥哥你在擔心什麼?”

    “謝靜語,你瘋了。”謝鏡辭冷聲說。

    謝靜語笑意溫柔,“哥哥你在說什麼?我只是喜歡蘇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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