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還得兩日嗎?”穆安笑了笑,瞥了一眼明月聽風匆匆離去的背影:“青簡回來了嗎?”
八角搖頭:“還未,小姐要不先休息吧。”
穆安擺擺手:“我不困,你先去休息,我再等一會,她沒回來我睡不着。”
說是睡不着,可穆安真的太困了,尤其是最近,她待在空間裏沒一會就開始打盹,差一點就自我安逸,不得不出來在外面吹吹風。
藥田裏的藥草鬱鬱蔥蔥,隨便拿出來一顆都足矣成爲珍寶,空間的淨化功能讓藥草的生長沒一點點雜質,吸收天地精華所成,藥效足足被激發了數十倍。
青簡深夜回來看到的就是穆安倚靠在牀邊淺眠的場景,她向前的步子驟然一頓,杵在原地半天,良久才躡手躡腳的過去,拿起旁邊的毯子給穆安輕輕蓋上。
豎耳聽到窗戶外的動靜,青簡回頭看了一眼,轉身出去。
聽風不安的站在門口,對青簡招了招手:“王妃睡了?”
“嗯”,青簡點頭:“你們路上辛苦了。”
“還好”,聽風表情微微軟和,同她冷硬的身體十分不符。
奔波多日,驟然清閒下來,所有的疲憊感從骨頭縫裏釋放出來,聽風覺得自己連頭髮絲都是疲憊不堪的,軟塌塌油乎乎的蓋在頭上,脊樑都有些挺不直,可同明月在屋裏待了會,儘管身心俱疲,可大腦卻分外清醒。
京城這兩日的事情她們一概不知,聽風這纔出來尋青簡,乾巴巴的扯了個笑,聽風儘量放低聲音:“百草堂的事情如何了?青弦她們找到了嗎?”
“我們去另一邊說”,青簡回頭將門關上,穆安這幾日的辛苦她都看在眼裏,實在心疼的緊。
昏昏沉沉不知不覺的睡過去,穆安做了一個夢,神識在空間裏飄蕩,慵懶的現代化沙發上,清一色的白衫墨發,從左向右,依次是蕭辭,沈行白,還有沐珣……最後一抹身影她撐大了眼眶也看不清。
心下估摸:這誰呀?
怎麼自帶馬賽克效果?
就在她要三下五除二伸手去撕掉那層馬賽克,剛剛感覺自己瞧到了一點點苗頭,手腕就被有力的抓住了,捏的她骨頭生疼,擡眼——是蕭辭!
又不是他。
面前的蕭辭冷的像塊冰一樣,漠然的表情直接將她怔在原地,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冷顫。
等穆安餘光撇過去的時候,其他人瞬間灰飛煙滅,只有手腕刺骨的疼提醒她,蕭辭還在。
“蕭……辭?”
“蕭辭!”穆安驚醒過來,出了一頭的冷汗,她心驚肉跳的喘了幾口氣,嗓子乾澀不已,睫毛不知何時鋪上了一層濃密的水珠,將她的視線隔絕在內,緩緩躺回去,隨意的擡手擦了擦。
她這才注意到身上的毯子,窗外隱約有了晨曦之色,白沉沉的光滴滴點點的灑下來。
穆安喃喃:“怎麼就這樣睡着了?青簡回來了沒?”
東方魚肚漸白,等穆安出去的時候明月聽風已經在門外守着了,兩人拉着濃重的黑眼圈齊齊行禮:“王妃早。”
“……”穆安愣了一秒:“早,你倆昨晚沒休息嗎?”
明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們睡不着。”
“真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穆安無奈:“要是我真有什麼事我也不會瞞着你們的,你們不必如此緊張。”
聽風:“我們已經知道了,若是我們早點回來……”。
“哎呀”,快聲打斷她們,穆安道:“你們能儘快趕回來,我已經很開心了,現在好了,青簡可以放手去查尋青弦她們的蹤跡,有了你倆,我行事也方便很多。”
正說着,青簡就迎風進來:“小姐!”
眉尖微挑,穆安好整以暇的同她們一起進去,連忙問:“怎麼樣了?”
明月聽風洗耳恭聽,青簡道:“昨夜,太醫院並未有所動靜,所有太醫都未得到傳召入宮。”
“沒有啊?”穆安低低笑了一聲,冷嗤道:“看來是我小瞧姜雪了,她既然手中有花開不敗,定然是有解藥的。”
青簡點頭:“現在怎麼辦?”
穆安凝神,她昨夜等的就是姜雪毒發的消息,她說話,這次絕對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大齊不是盛產“花開不敗”此類劇毒嗎,姜雪身爲高高在上的大齊公主,怕是日日把玩,卻從未有幸親身體會過,既然如此,她不防順水推舟,幫她一把。
同姜雪接觸的順瞬間,她就悄無聲息的將花開不敗撒在了她身上,毒發確實慢了點,可這毒性可不是姜雪手中的“花開不敗”能夠睥睨的。
微微擡眼,穆安似笑非笑:“怎麼,怕了?”
聽風:“怕什麼!”
“對,不怕”,明月笑了一下:“對無辜的百姓下手,確實該死,可讓她死有一萬種方法,不用王妃親自動手的。”
她們一臉真誠,穆安沉默一會,眼神一片清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種事情還是親自來比較好。”
“……可是!”
“沒有可是”,穆安淡聲:“禁衛軍爲什麼要喬裝打扮纔去百草堂抓人,這分明就是受了指示,能調動禁衛軍的大梁皇宮屈指可數,我想讓姜雪死,自然有人害怕姜雪死,再說了,凡事都要講究一個證據,那日衆目睽睽之下,誰又曾親眼見到我對姜雪用毒了?”
“沒有人!”
她們現在只需要再等等,再等等……總有有人來求她,乖乖的把青雲他們放了。
神色一冷,穆安擡聲:“儘快找到青弦她們。”
青簡一拱手,轉身揚長而去。
——
穆安萬萬沒想到,此刻宮內一片平靜,蕭景炎這邊沒收到任何姜雪中毒的消息。
各位嬪妃大清早打扮的花枝招展去給皇后娘娘請安,誰知道皇后娘娘今日病了,聽說還病的不輕,閉門謝客。
許淑賢聽着宮女的稟告,一臉沉重的點頭,眉宇間的陰色藏都藏不住,她冷着臉擺手:“都出去!”
“是”,宮女們低着頭,不知所云,垂首退了出去。
身邊的老嬤嬤從裏面出來,擔憂道:“娘娘,公主方纔睡了,娘娘爲何不告知皇上,公主的病看起來不簡單,一夜之間就如此嚴重,隱瞞下去,怕是不妥?”
輕輕撫摸着修長的指甲,許淑賢突然異常的平靜,讓人看不出她的情緒,端莊的皮相下彷彿填充着另一張臉,她淡淡看了旁邊的嬤嬤一眼,斂聲:“嬤嬤,你服侍本宮多久了?”
老嬤嬤佝僂着身子,不解,頓了一下:“回娘娘,從府中就跟着娘娘了,如今快十年了。”
“十年了”,低喃一聲,許淑賢苦笑:“嬤嬤可曾見過本宮對何人如此上心?”
嬤嬤:“皇上,娘娘對皇上是十分上心的。”
“可是他對本宮不上心,相敬如賓好,舉案齊眉也好,可都不是本宮想要的,以前貴妃在的時候,嬤嬤可曾見過皇上的笑顏,我見過,貴妃肆意的躺在皇上懷中,那股子毫無忌憚的勁,是本宮一輩子也學不來的。”
深吸了一口氣,不由得攥緊了手指,許淑賢繼續說道:“這些,都是本宮不曾有過的,以前想着,可能是自己的問題,本宮該一點點,慢慢的適應這裏,畢竟長在這裏了,可是後來……本宮才發現,有些根是種在骨子裏的,是無論如何都抹不去,消不掉的。”
聽許淑賢說了這麼多,老嬤嬤有些懵,她逐字逐句回味了許久,都沒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斗膽道:“可是,這同大齊公主有什麼關係,老奴知道,娘娘心善,覺得大齊公主年幼,對她百般照拂,百般忍讓,這已經是她的福氣了,如今驟然患病,就算娘娘再如何竭心照顧,也不能讓公主恢復,若是讓大齊公主在娘娘宮裏出了什麼事,皇上怪罪下來,受苦的不還是娘娘嗎?”
沉默半晌,許淑賢才弱弱的應了一句:“你先替我去看看公主,讓我想想吧。”
老嬤嬤有些匪夷所思,她看着許淑賢長大,自認爲還是瞭解這位端莊皇后的,可是自從大齊公主來了,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心下一萬個擔憂,可是見許淑賢一臉決然,又不敢出聲再次反駁,只能悄聲的退了出去。
許淑賢一個人發愣許久。
“有些根是種在骨子裏的,本宮沒辦法……沒辦法狠下心來的。”
一想到姜雪白嫩的肌膚一夜之間多處開始潰爛,甚至臉上都已經有了密密麻麻的血縫,許淑賢從頭到腳打了個冷顫,她不敢想象姜雪就算沒死,也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她這次好像又錯了,她該防着穆安的!
姜雪從痛苦的睡夢中醒來,渾身的錐心刺骨的同差點讓她瘋掉,一想到昨晚短短几個時辰內發生了什麼,她就驟然清醒,驚恐的掙扎就要起來。
“啊——!”尖叫一聲,姜雪被兩個守在旁邊的宮女狠狠按了回去!
“快速稟告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