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攝政王府小作妖 >307 九層楚星樓(2)
    容不得穆安拒絕,蕭辭臂力一撐,穩穩的落在了屋檐上,那青龍浮雕之首被他輕輕在足心一點,託着穆安就凌空直騰而上,不過須臾,就落在了楚星樓頂。

    最頂上還建了一座小亭子,正好遮去了不少冷風,站在亭子口,昂首望天,似乎就能摘到那星辰,夜空之上同星樓之下涇渭分明。

    茫茫夜色,裹着區區肉體凡胎,腳下是凡界,頭頂就是虛空之境。

    妙不可言!

    蕭辭說:“只有在這裏,能看到的京城纔是完整的。”

    太驚豔了,穆安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她想將京城的角角落落踩一遍,可平視同俯視怎可同一而論,“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也不過如此。

    “太美了”,穆安對下下面喊了一聲,夜風將音吹散,消彌於天地間。

    她若是離開京城,就一生都看不到這夢寐以求的盛京了。

    蕭辭:“夫人要看就看最好的,最美的,立於天地間,凌衆人之上,都是你的。”

    “都是我的”,穆安呼喊:“今夜的四方城都是我的!!誰也沒我看的遠。”

    她看到了巍巍而立的皇宮,看到了東平巷盡頭的攝政王府,看到了穆府,看到了成衣坊,琳琅閣,形形色色的人羣……給她一支筆,她就能將大街小巷臨摹出來。

    雖不貴重,卻是她這個年最喜歡的禮物,能在離開之前將殘存留戀之地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刻在腦海裏,便夠了。

    穆安喜不自勝,掛在蕭辭身上吹風,蕭辭怕她涼了,忙不迭將大氅往她頭頂蓋:“吹着了。”

    “不怕,皮糙肉厚的,吹不傷的。”

    將大氅給蕭辭繫緊,穆安擡手就要去摸他:“你纔是傷者,臉色多難看啊。”

    說罷蕭辭就捂着胸口低低咳嗽,穆安立刻變了臉:“看把,扯到傷了,疼不疼啊?”

    蕭辭眼尾上挑:“不疼,甜的。”

    “……傻子。”

    傷口確實痛,可那點痛同這一刻的美好相比,微不足道。

    穆安看夠了,拉着蕭辭靜下來,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她說:“你不會丟下我的吧。”

    稍頓一下,蕭辭點頭。

    “我們還去長陵,說好了一起去就得一起去,你不走我也不走,或許是明天、後天……無論如何,你都不能放開我的手,不能再有把我扔給明月聽風,讓她們帶着我逃。”

    “蕭辭,我不逃。”

    “本王知道”,蕭辭忍不住張開手掌擋住穆安的雙眼,那眼裏有光,淡聲:“本王也不會逃。”

    穆安:“我信你,你別食言,否則我絕不會原諒你!”

    “……好。”

    站的冷了,哪怕是兩個炙熱的軀體相擁在一起都抵禦不了夜的寒。

    蕭辭將穆安攔腰抱起,翹着脣角,足尖一點落了下去,進了裏面瞬間熱和了,外廊的樂者突然換了一首輕快的小曲,別出心裁似那叮咚流水,潺潺的漫過石底,乾淨的很。

    回身將窗關上,與此同時,下面開始了今夜最後一波煙花,人羣的歡呼一浪高過一浪,隱隱約約飄上來。

    另一側,沐珣沉眸躍進包廂裏,將廊外的樂者屏退,案桌上燃着不知名的香,幽幽的香氣清心凝聲,暗衛立在一旁:“主子,將軍同夫人在催了,主子這次在京城待太久了。”

    從暗衛手中接過信,蒼勁如松的字體躍然紙上,到了後面筆鋒柔和了些許,不仔細瞧卻也看不出來,難讓人懷疑這一封信是出自兩個人之手。

    “他們這是讓我先行回去了?”

    “正是將軍的意思”,暗衛頷首:“將軍夫人得知王妃懷有身孕喜不自勝,卻也擔心的慌,最終還是決定讓王妃留在攝政王身邊,待安全誕下孩子再做打算。”

    “確實,寒冬臘月,冰河不好走”,沐珣擡手將信虛虛搭在燭火裏燒了,擡眼:“傳信回去,再耽擱幾日,京城恐生變故,現在就走我不放心。”

    暗衛猶豫片刻,對上沐珣凝重的神色,頓聲:“是。”

    方纔遠遠站在楚星樓另一角,隱在背光處,肆意的煙花都未亮過來,沐珣背風而立,遠遠瞧這一對璧人攜手摘星辰,情動之處,他也忍不住仰首去觸。

    沐珣知道,蕭辭是良人,是他安兒的良人,可這良人揹負的太多,未免牽絆到了身邊人,讓她跟着一道受苦。

    “主子的傷反反覆覆從未好過”,暗衛說:“夫人知道了該擔心了。”

    沐珣冷眼:“你同夫人說了?”

    “屬下不敢,只是主子該趁着今夜出宮找個醫師瞧瞧的。”

    緩和神色,沐珣腰側作痛,暗衛名叫兆暉,是他的人,卻也是老爹從小就留在身邊的,他就是再嚴厲,也得尊重幾分,這麼多年,也算家人了。

    “兆暉,晚些時候帶着醫師過來吧。”

    “是,主子”,兆暉一喜,他知道沐珣好強固執,從小到大,身上的傷大大小小沒斷過,若是不疼到汗流浹背,便統統作輕傷處理,久而久之,便愈發的討厭府中的醫師小心翼翼查看傷口,半天不下藥的磨嘰樣子。

    在府中還有將軍夫人呵斥勸着,來了京城,好生讓兆暉擔心。

    兆暉方出去,沈行白就帶着南宮悠哉悠哉的過來,皮笑肉不笑得一展扇骨:“你家世子呢?”

    “裏面”,沐珣今日出來沒讓隨從跟着,兆暉近身保護,便也不用隱着,他身材高大,壓了沈行白半個頭,嚴肅的右挪一步:“沈公子,請。”

    沈行白被一股無形的壓迫漫了片刻,面色微僵,笑着瞪了兆暉一眼,擡步進去。

    沐珣已經斟好了茶等着沈行白,眼皮未掀,沉聲:“還以爲沈主不來了呢。”

    “好玩嗎?”沈行白不豫,到他面前一坐,諷刺道:“短短一座橋,霂主不也沒等我嗎?白讓我跑一趟,尋了好半天才知道霂主來楚星樓了,怎麼?跟着我三嫂來的?”

    炯炯的目光輕輕從沈行白臉上掃過,沐珣冷哼:“無聊。”

    “誰有你無聊,分明想約我,卻一聲不吭就換了地方,本公子不要面子的?追着你楚河跑一圈,還差點被攔在楚星樓外”,沈行白鬱悶:“霂主的心思挺難猜。”

    沐珣:“誰想約你了?沈行白……”

    故意往後縮了一下,沈行白輕笑:“你瞪我幹嘛?不約我在楚河對面招手做什麼,上次傷我天機弟子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心口一噎,沐珣懶洋洋的換了個姿勢,他不想同沈行白掰扯有的沒的,沉聲:“還好意思找本閣算賬,先出手攔第一閣的是你,不自量力,若不是第一閣有意留手,你現在不知道那哭呢。”

    沈行白:“……”

    啊呸!

    忒不要臉。

    “雖然我不知道你同三哥說了什麼,殺了這麼多人三哥居然沒查下去,可這不代表我會就此罷手,這件事三嫂可也是分外想知道呢,大不了我倆聯手,總會揪出你的狐狸尾巴。”

    聽到穆安,沐珣神色微動,淡抿一口茶,出聲警告:“要查你便自己查,本閣隨時恭候,別把安……”

    頓了一息,他改口道:“最好別把王妃牽扯進來。”

    沈行白看似漫不經心,卻神經緊繃,自然聽出了沐珣那稍稍一頓,挑釁的揚起一側眉,陰陽怪氣:“世子,你撬牆角的心也太明顯了吧,打我三嫂的注意,是覺得我三哥死了嗎?”

    沐珣:“懶得同你掰扯。”

    “你以爲我樂意,今夜來有事問你。”

    “趕緊說”,沐珣不耐煩:“說完趕緊滾。”

    沈行白想掐死沐珣的心都有了,他方纔都是激將法,查沐珣同安邊城之戰的關係,他自然不可能將穆安牽扯進來,沐珣反應這般大,他倒是有點意外。

    憤憤的不平的吞了一盞茶,才換上笑臉,徐徐道:“還是稱世子順口些,我想知道三哥同世子在西北大營外說了什麼?世子又給了三哥什麼籌碼,呵,我確實好奇世子到底哪裏好了,別人或許看不出來,可我不傻,三哥多倨傲的一個人,能相信世子,相信到讓世子對三嫂的覬覦之心都蕩在了那雙眼睛裏。”

    聽罷,沐珣面不改色:“問這麼多,同你有何干系?”

    沈行白握拳:“我問過三哥,他不願意告訴我,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毫不猶豫站在他這邊,我需要知道他接下來的計劃,才能早做準備。”

    沐珣冷笑一聲,盯着沈行白看了會:“沒什麼是你需要準備的,蕭辭明擺着不想把你扯進去,你以爲你背後是天機閣,其實不是,沈行白你要明白你背後是沈府,一個沈府幫不了蕭辭什麼。”

    甚至還會將沈德重和沈行怡都埋在無盡的危險裏,這些沈行白都明白。

    既然藏在京城不現身,不讓沈德重知道他回來了,他就沒打算用沈行白的身份同蕭辭站在一起,他是天機閣主,他身後有半個江湖門路。

    沐珣的冷笑實在過於刺眼,讓沈行白覺得他好像什麼都知道,沈行白有些不爽。

    正欲開口,身後傳來蕭辭的埋怨:“你不閣中有事,不出來嗎?”

    沈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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