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沒有人會記得秦王府,許鄺被封在邊地,便可能世世代代都回不來,她嫁了人,涼都城的秦王府便徹底退出了權力的核心。
“不行的,父親”,許煙櫻怒睜着眼:“大哥不會甘心的,父親你不知道,珣世子踏足朝堂,深得陛下重用,他一個外姓世子,都能在涼都城叱吒風雲,憑什麼秦王府不能?你說的對,珣世子福大命大他肯定活着,陛下肯定知道他在哪,等他回來,用不了幾年,便會成爲大涼第一個外姓王,一個外姓王會狠狠壓在秦王府頭上的!”
“煙櫻,你什麼時候和你大哥一樣執着了?”秦王難以置信的看着她:“涼都城有什麼好?在朝堂上站穩腳跟有什麼好?珣世子之所以能叱吒朝堂,正是因爲他姓沐,不姓許!”
許煙櫻冷哼:“姓沐的還不一定比姓許的忠誠,有什麼可得瑟的。”
“自古便是這樣的,忠不忠誠是陛下說了算,不是我們自己說了算”,秦王低聲:“聽爹的,你一個女子,何必跟着你哥較勁,你哥他會明白的,他以後會明白,十三部是多好,有無數他立功的機會,身邊都是自己的親信,他不需要日日夜夜防着誰,還能賞賜俸祿一件不少的拿在手中。”
“父親,我沒有跟着大哥較勁,有些事情,父親你永遠不會懂的”,許煙櫻看着秦王,覺得他當真是老了,多看一眼都心疼的慌,低下頭說:“我不能現在退,退就輸了,輸給了姓沐的,我不會服氣的。”
就像許鄺曾告訴她的一樣,不能讓沐府踩在他們頭上,這場鬥爭從未歇止過,他們已經彼此得罪了,誰也不會輕易放過誰的。
絲毫說不動許煙櫻,秦王兀自傷神片刻,聽着外面的腳步聲,對喜子道:“慢慢來吧,孩子都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倔的很。”
“對了王爺,府中還有一位姑娘”,喜子也是今早才知道的,大喫一驚,皺眉道:“要不要叫過來給王爺見見。”
“什麼姑娘?”
“是世子帶回來的,聲稱是府中的三姑娘,府中人人敬畏,當三小姐照顧着”,喜子說:“世子很是看重,小姐還專門請人教規矩呢。”
秦王愣了愣:“這不是胡鬧嗎?鄺兒怎麼想的,往府中塞個小姐進來,他這是想幹嘛?”
“可能世子日後會有用處吧,畢竟小姐是跟着世子長大的,世子心下還是疼愛的很,太多的苦都不願意讓小姐去喫。”
“哼”,秦王悶聲:“讓煙櫻一直待在府中才是受苦,她就該找個好人家嫁過去,相夫教子,少了秦王府這些破事叨擾。”
喜子嘆了口氣,問:“那府中的三姑娘怎麼辦?”
“什麼三姑娘,秦王妃就生了兩個孩子”,秦王想起昨夜盧韶芳哭哭啼啼的面容,心下悲痛,緩了緩道:“鄺兒這是平白添堵,那三姑娘多大了?”
喜子一早就打探清楚了,道:“今年就十五了,性子刁蠻,武功不錯,但依奴打聽來看,是個容易出事的,留在府中將來也是個麻煩。”
“鄺兒慣會養一些狠東西,養畜牲也就罷了,現在連人也養,別耽誤了煙櫻,現在鄺兒不在,府中出點什麼事,都得煙櫻擔着。”
“送出去吧,早些讓離開府中”,秦王側着身子,半天道:“什麼三姑娘,我還不知道,王妃也是,平白讓人給自己塞了個女兒還能不管不顧,就這樣,煙櫻還想復興秦王府,如何扶的起來。”
“王爺說的是,安穩活着比什麼都好,小姐是個女子,何必跟着世子亂攪/和,沒什麼好處。”
秦王點點頭:“是啊。”
他這次回來,不知道能待多久,或許是一兩個月,或許是一年半載,趁着機會,秦王想看着許煙櫻成家,這樣,他便少了羈絆,心下能安穩些。
熱氣一上來,人就悶的厲害,青音在屋裏練功,一身的熱汗。
餘毒已經解了,可到底對她有點影響,傷了身子。
翻身下來,窗戶分明開着還熱的人難受,她往地上潑了些水,看了一眼旁邊的劍,側耳去聽,院子裏的人少了些。
青音知道,許煙櫻肯定往十三部去了消息,院子裏守着她的人撤了一半,剩下的有事都不在,今日倒是清閒。
敲門聲起,青音踢過來知道凳子坐下:“進來。”
是個婢女,看了一眼滿地的水,小聲:“三姑娘,該用藥了。”
藥味撲鼻,青音問:“什麼藥?”
“醫師給三姑娘開的,說三姑娘筋脈有損,得慢慢恢復。”
“不喝,倒了!”
自己的身體青音自己清楚,筋脈受損,讓她練功不易,不是喝兩幅苦藥就能好的。
庸醫,一點用都沒有。
若是……
指尖戳疼了掌心,她想,若是小姐在,肯定能治好她。
現在練功,辛苦了很多,所以她得更加拼命。
婢女杵在原地,有幾分爲難,許煙櫻叮囑過,一定要看着青音喝下。
可這主不喝,婢女又不敢強硬的提出來,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還愣着做什麼,出去!”青音拍了拍桌子:“要喝你自己喝了。”
婢女慌聲:“是爲了三姑娘好,還是喝了吧。”
“滾出去!別讓我再說第二遍。”
婢女無可奈何,只得恭恭敬敬的出去。
門口撞到喜子,婢女愣了愣,才認出這是秦王身邊的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三姑娘在裏面?”喜子問:“聽着剛纔罵人了,三姑娘脾氣一直不好嗎?”
婢女不敢胡說,支支吾吾道:“三姑娘平時挺好的,今天是身子不舒服,這才撒氣的。”
“原來是這樣”,喜子緩了一晚,精神好了些,來之前還颳了滿臉的鬍子,駝着的脊背也挺直了不少,皺着臉道:“這藥是給三姑娘的?”
“是。”
“行,給我吧,我替王爺來瞧瞧這三姑娘,你下去。”
婢女躊躇一瞬,將藥遞到喜子手中,眼球轉了轉,就快步往許煙櫻的院子裏去。
喜子推開門進去,同青音打了個正面,他上上下下一打量這姑娘,眼尾上挑着,很是目中無人,說是幾分囂張都不爲過,可那陰狠狠地神色又十分明顯,所有的表情都顯在了臉上,兇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