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漢室風雲錄 >第707章 好個酈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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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類看得明白,“寧可被殺死,亦不願被煙燻致死,那死法不好受,任何人皆明白。”

    任何人皆明白,爲何還要解釋。

    蘇駔唯有順勢而爲,順着敗勢而爲,逃

    兩軍對戰如高手對決,一招敗便滿盤皆輸,敗者或死或逃,不願逃者唯有死。

    酈商曾對一直跟隨自己的衆士卒言,“雨夜不宜人功,然火可以。”

    有人詫異,雨天如何火攻

    酈商則道,“火在晴日爲火,在雨夜中變爲濃煙,火灼烈而煙綿長無盡,三面煙燻,一面埋伏。”

    或許會問,雨天如何進行火攻,怎麼可能實現。

    水與火本就相生相剋,雨天一樣可以燃燒火把,一樣可以點燃篝火。

    當濃煙代替火勢,那麼會帶來迷惑,不知兵力多少,不知兵在何處,在濃煙中易於佈置疑兵。

    一座城池雖未封閉,然煙霧過大帶給人的殺氣便會無所不至,隨着濃煙在蔓延。

    並非真的煙燻致死,卻能將鬥志薰無,當城池周圍煙霧繚繞,無人能鎮定自若,除非他是將,不是每個人在明知危及來臨時還那麼淡定。

    上戰伐謀,攻心爲上,酈氏作爲陳留當地的豪族之一,尤其是在經商聚財方面對人心的研究頗有一套,此刻用到戰場上再好不過。

    酈商與陳豨分工,陳豨設伏,酈商圍困,兵散如落葉,凝聚似長槍,退,有序的退和逃有天壤之別,逃散所帶來的只有敗。

    陳豨沒有盲目的縱馬衝殺,爲最大限度的剿滅雍軍,而是手持青蛇矛縱馬指揮,或縱馬戴殺。

    反而是陳豨帳下的侯敞持一杆長矛左衝右突,像是在圍殺獵物。

    周類、蘇駔引殘兵快速向北逃,欲逃進義渠。

    酈商縱馬欲追擊,戰馬卻是長嘶人立。

    是什麼讓酈商及時勒住戰馬,人言窮寇莫追,然酈商偏偏不信這一套,可現在他不得不停下。

    周類軍、蘇駔軍皆被擊破,北地郡已是垂死掙扎,然而上郡依舊在翟王的號召下殊死抵抗,致使呂澤部損失較大,雖使得高奴城搖搖欲墜,岌岌可危,然依舊矗立在翟地上空,爲此劉邦增派範目率軍北上加入滅翟的戰鬥中。

    不得不說翟王董翳不愧曾是雍王章邯麾下的一員大將,戰鬥力非常頑強,或許是廢丘尚未攻破,董翳心存希望。

    人哪怕有一絲希望,整個人就會很精神,那眼眸亦會放光,但若心底那一絲期許破滅,整個人縱生猶死,更不會再抵抗。

    劉邦在思索,張良亦在謀劃,二個擅長心理戰的人皆在思索,故而酈商得到增援呂澤的命令。

    酈商本覺得奇怪,擊破周類軍於栒邑之戰報傳到櫟陽,然擊破泥陽的戰報尚未來得及傳發,爲何就認定北地郡已是垂死掙扎。

    酈商當然不清楚命其立刻增援呂澤的真正原因。

    董翳心存一絲幻想,因爲章邯尚未降,康丘還在,章邯何嘗不是如此想,既然斷章邯堅守之念如此難,不妨反其道行之,直接滅掉董翳,讓其徹底孤立。

    人孤立的時候,心裏是煎熬的,人世間最可怕的便是寂寞與孤獨。三王皆在時,每個王皆有念頭,如果只剩下章邯一人,那麼心理上便漸漸走向下坡,張良的建議就是攻心。

    既然其城固若金湯,不如攻心,這點劉邦亦清楚,自從遇到張良,劉邦從張良哪裏學到非常重要的一招,亦是劉邦賴以生存的一招,那便是攻心術。再強大的軍隊亦是人在統領,再彪悍的勇士亦是人心,只要有心便有破綻。

    在遭遇雍齒、曹無傷的背叛後,劉邦的心慢慢的多疑,多疑並非不好,否則在亂世很難生存。

    多疑並非貶義詞,它的另一面則是活躍,心竅玲攏,乃聰慧的同胞兄弟,木訥之人是萬萬無法多疑的,心根本沒那麼多竅。

    酈商縱馬長途奔襲上郡,留陳豨繼續鎮守泥陽,隨時準備着進攻義渠。

    上郡人口稀少,根據蕭何得到的秦圖書,張良知曉上郡戶不過數萬,平均每縣不過三千戶,然其乃北臨代地雲中郡,與北地郡一樣乃匈奴南下擊咸陽必須要進過的兩郡,此二郡如果不能拿下,北面的匈奴要是越火打劫,那就大大不妙。

    費盡心思得到的果實要是被匈奴拿去,豈不白忙一場,張良不得不慮,匈奴或許不會主動南下咸陽,可難保上郡的董翳和北地郡的章平不會向北求助匈奴,彼時可就大大不妙。

    上郡之北乃雲中郡和九原郡的西部,北地郡之北接壤九原郡,如今九原郡已被匈奴佔據。

    九原城原爲趙國在胡服騎射強大之後將匈奴逐至烏拉山以北,爲防止匈奴反攻雲中郡,不僅沿着烏拉山即陰山山脈修築長城,還在雲中之西最大的山口修築九原城,便是九原郡的雛形。

    秦國強大後,不僅佔領雲中,還佔領九原城,並從匈奴手裏奪取河南地,置九原郡。當秦迎來各諸侯反叛,無暇自保時,匈奴趁機奪取九原郡,亦算是恢復匈奴的榮耀,拿回原本屬於匈奴的草原,至少在匈奴眼裏是這麼認爲的。

    九原郡已經分不清究竟屬於哪一方,各說各有理。

    趙、秦、匈奴輪流佔據九原郡,當真是若方唱罷吾登場。

    天下諸侯中恐怕唯有代王和漢王會關心九原郡向奴的動向。匈奴向東能奪取代地雲中郡,向南會威脅關中,影響漢王的安眠。

    擅於超前謀劃的張良早已看到北方的威脅,需提前佔據上郡。

    高奴城的上空雨未停,冷意未減,城下的冷意漸消,那連綿不斷的紅色旗幟已經將高奴圍成數匝,城池灣沒在紅色的旗幟中。

    “大王,當立即棄城而逃”說話之人很堅決,彷彿是經過深思熟悉的,深思之後的唯一選擇,言畢靜靜看着眼前的中年人。

    一箇中年人,披頭散髮,身後正有一個侍女在爲其緩緩的梳頭,緩而輕柔。

    “又有漢軍援至”中年人的神色很落寞,像是在雨夜一下蒼老數歲。此人怎麼看亦不像是一代王者,董翳。

    此刻的董翳眉頭微皺,面容蒼白。

    黑色的衣服,蒼白的臉,還有那有些黯然的眸光。

    董翳用眼睛的時候遠比用舌頭多,因爲他清楚多看是作爲一個戰將的基本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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