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劍搖了搖頭,盤膝而坐,將廢劍橫放在膝蓋上,再多看了一眼,之後便開始閉目調息。
與李子衿交手,最後使出的驚鴻一劍,已是凌劍目前壓箱底的絕招,而且對於這招,凌劍是第一次使出,沒有很好地把控能力。
再加上李子衿不僅功力在他之上,就連所習功法也霸道無比,是以凌劍在這最後一閤中被勁氣反震受了不輕的內傷,就連手臂經脈都幾近斷裂。
還有最後李子衿若不是抓住劍將凌劍甩出去,而是選擇還擊,凌劍知道自己恐怕傷勢會比現在更重。
凌劍將所剩的內力皆用在了驚鴻一劍上,要是再面對李子衿那股霸道的真氣,他根本沒有餘力防守,那最終結果凌劍就是不死也得丟半條命。
墨羽看着凌劍,神色複雜,如今凌劍身受重傷,已是猛虎落難,而外面卻有無數飢犬餓狼在覬覦着這頭落難的猛虎。
即使有着王府的禁武令,但此時凌劍的狀態無疑會惹來不少亡命之徒,還有他的那些仇家,青劍樓,百鍊峯這些人肯定也不會錯過這次機會。
只是墨羽不知道,就在他帶着凌劍離開校場後,李子衿便派人對他二人暗中進行保護。
若非如此,洛陽城內恐怕早已殺的血雨腥風。
夜半,子時已過,眼看今日就要過去了,卻沒有一人上門找茬,早已引起了墨羽的疑惑,於是他前一會兒到周圍探查了一番,發現了不少銀龍衛的暗哨,是以明白,洛陽府正派人保護自己和凌劍。
但是究竟處於何目的,尚不明白。
先前,墨羽又替凌劍診斷了一番,發現凌劍恢復的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快,半日的功夫,內息便已恢復三成,傷勢在墨羽給的療傷藥的輔助下,也稍有好轉。
墨羽看着仍在盤膝調養的凌劍,心中暗道:如今他的傷勢已有好轉,外面還有銀龍衛暗中保護,就算以他目前的狀態,遇上一般的江湖宵小,自保應該沒有問題。
想到此處,墨羽不敢打擾凌劍,輕聲走到了窗邊,拿出了一塊黑布蒙在臉上,接着便要跳窗而去。
就在墨羽剛有動作,身後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上哪去”凌劍問道。
“你,你醒了。”墨羽轉頭,看見凌劍已經從牀上站了起來,藉着屋內的燈光,能看出凌劍的氣色較之先前大有好轉。
凌劍點了點頭,依舊用着詢問的眼神盯着墨羽。
“醒了就好。我這不是在這呆了一天悶得慌嗎就準備出去走走。”墨羽擺了擺手,漫不經心道。
“走走這半夜三更,蒙着面去”凌劍追問道。
“”墨羽無言以對。
凌劍深深地看了一眼墨羽,接着道:“我看你是想獨闖王府吧”
墨羽一愣,看向凌劍的眼中訝異且疑惑,他不知道凌劍是怎麼猜出他的目的的。
“白天就看出你不對了。”看出了墨羽的疑惑,凌劍爲他解答道。
墨羽恍悟,道:“那你這是”
“我陪你去。”凌劍毫不猶豫道。
墨羽有些感動,凌劍只是單單從他神色上便知道了他的想法,連原因都不知道便毫不猶豫地要陪他一起闖王府,要知道洛陽王府戒備森嚴不比皇宮差多上,擅闖王府,先不說本就是死罪一條,就這一去還不知能不能復還。
“無礙。”凌劍看向墨羽,眼神中充滿了真誠和堅定。
墨羽知道自己是拒絕不了凌劍的好意了,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右手摸向腰際,一按再一抽,一把銀晃晃的軟劍出現在了手中。
軟劍劍柄細長,鎏金吞口的正反兩面上都鑲嵌着一枚墨色寶珠,仔細一看,劍身上還淺淺的紋有祥雲圖案。
墨羽將軟劍遞到了凌劍身前,道:“這柄軟劍爲家父所鍛造,跟隨我多年了,一直沒派上用場,如今寶劍贈英雄,這柄劍就贈與凌兄你了。”
凌劍作爲一名劍客,自然看得出來這柄劍絕對是柄寶劍,可是這柄劍也是墨羽父親所鍛造留給墨羽的。
凌劍搖了搖頭,拒絕了。
“凌兄,你就拿着吧,你看我也不是會用劍的人,這柄劍在你身上比在我身上更能派上用場。再者,你要跟我闖洛陽王府,怎麼能沒有一件趁手的兵器。實在不行就當是我借你的,等你以後遇到合適的寶劍,再把它還給我。”
“而且,我也不想我父親鍛造的這一把寶劍就跟隨我一輩子埋沒了。而你,我覺得是當今天下當之不愧的劍道第一人,這柄劍只有跟着你才能大放異彩,就算先父知道這把劍在你手裏,我相信他也會很欣慰的。”
聽完墨羽的話,凌劍才知道,原來表面瀟灑的墨羽,其實也是個苦命人。
經過墨羽的再三苦勸,凌劍總算收下了軟劍,劍握在手中,便能感覺到它的品質不凡,絕不在他先前用的那柄之下。
“這劍叫什麼”凌劍撫過劍身。
“劍名,未循。”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墨羽咬着牙,聲音有些顫抖。
凌劍點點頭,收下了劍,同時也答應墨羽,待找到合適的劍,便將這柄名爲未循的軟劍歸還於他。
兩人蒙着面,從窗戶上跳了出去,繞過了洛陽王府的暗哨和外圍埋伏的江湖人士,朝着洛陽王府奔去。
一路上,凌劍沉默不語,雖然凌劍沒問,但墨羽還是跟他解釋道:
“我今天看見李子衿所乘坐的輪椅,是出自我父親之手,想來洛陽王府和我家必有淵源,所以我想趁此去調查一番。”
凌劍只是頷首,沒有說話。
兩人到了洛陽王府院牆外觀察了一番,發現王府內出奇的安靜,兩人一陣飛檐走壁,竟然沒有碰到任何阻攔,就到了王府大殿的屋頂,發現大殿內空無一人,但大殿後的後殿卻燈火通明。
於是兩人繼續翻越,來到了後殿檐上。
墨羽揭開一片瓦,朝內看去,殿內書架橫陳,再看,發現李子衿便端坐在殿首的書案前,而夏侯莫擎和鹿鳴則坐在書案的兩側。
本來在和夏侯莫擎與鹿鳴交談着的李子衿忽然擡頭,看向屋頂,目光正正的和墨羽碰撞在一起。
“上面的朋友,下來吧。當樑上君子,可不是什麼好事。”李子衿淡淡道。
三人雖然發覺了凌劍和墨羽,卻沒有任何動作。
墨羽也有些弄不清狀況,但還是和凌劍翻身從屋頂下來,推開了後殿大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