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默,你不認識墨湛嗎”
“嫂子,你怎麼不認識湛哥”
......
只要認識阮默和墨湛的人,知道他們關係的人,與阮默熟識的人,都會這樣問她,她的回答永遠是一樣的:“嗯,不認識。”
司御帶着阮默去看了醫生,大夫說她的頭雖然受傷,但是並沒有大礙,哪怕是有腦震盪,也不會影響她的記憶,她這種忘記應該是心理忘記。
司御又試着問了阮默過去認識的人和事,除了墨湛和墨湛有關的她忘了,其他的都記得。
心理的忘記有兩種,一種是太恨一個人,一種是太愛不捨一個人。
司御不知道阮默是屬於哪一種,但是如果忘記墨湛能讓她快樂,這也不失一件好事。
那天司御趕到醫院的時候,聽到的就是她聲嘶力竭的一聲叫喊,那種絕望是司御這輩子都沒聽過的。
她暈厥了,墨池告訴他是墨湛過世了。
司御把阮默從醫院帶了回來,她足足睡了三天,醒來後的她忘了那個人。
其實司御內心很清楚,她會忘記墨湛是因爲後一種,她愛那個男人,哪怕墨湛賜她滿身風霜。
在所有人眼裏,阮默病了,忘了一個人,那個人叫墨湛。
“阮阮,你認得我嗎”最後問她的人是墨池。
阮默點頭,“墨池,我從十三歲就喜歡的人。”
她記得墨池,而墨池與墨湛有着一樣的臉,所以他怎麼能忘記墨湛呢
“如果忘了能讓你好受一點,那就當沒有他這個人吧,”墨池似乎能接受阮默對墨湛的忘記。
“阮阮,我有件事要拜託你,”墨池開口。
阮默不知道他要說什麼,直接點頭,“只要我能做到的。”
“幫......我管理墨氏,你知道我不擅長這個,我更適合教授,”墨池說完看着阮默。
她沉默了片刻點頭,“好”
她當然知道墨池不擅長公司管理,因爲擅長的是墨湛,所有人都覺得她忘了墨湛,她也否認認識這個人,但只有她清楚,她不是忘了,她只是讓自己以爲從來沒有遇到過他,那他現在應該就能好好的,不會這麼離開了。
她現在似乎能理解自己之前假死時,墨湛的難過了,那種再也抓不到摸不着,哪怕恨都無門的感覺真的太噬心了。
所以她寧願裝着自己的生命裏從來沒有過墨湛這個人,可是她騙得了全世界,卻獨獨騙不了自己。
墨湛,她愛過,且到現在還愛着的男人。
今生,她恐怕忘了全世界也不會忘了他。
之前,她假死回來裝不認識她,被他一眼就識破,如今她對全世界說忘了他,不記得他,阮默多期望他能再像之前那樣揭穿她。
阮默答應了墨池管理墨氏
墨湛走了,她會替他守護墨家的這份家業,這是她最後能爲他做的。
不,其實還有一件事她要幫他完成,他在的時候,他就想着要把阮氏併購,但終因爲她,墨湛把明明可以合併的機會給放棄了。
其實阮默很清楚,阮氏與墨氏合併對兩個公司都有好處,只會讓其更加有發展前途。
現在既然墨氏交給她管理,那墨湛想做卻一直猶豫不做的事,如今她幫他來完成好了。
“易銘”阮默在墨池走了以後給他打了電話。
“如果我沒記錯,之前我失蹤的那些日子,墨湛有擬過併購阮氏的計劃對吧”阮默問易銘。
“嗯,阮總需要嗎”
“着手把這個計劃完善,將阮氏併到墨氏名下,兩家合一”
易銘沉默,良久纔回她,“是”
他沒有問阮默爲什麼這麼做,只要她說,他便會執行,易銘是這世上最好的助理。
剩下的事阮默沒有操什麼心,就是簽字坐鎮墨氏,熟悉墨氏的一切,甚至把墨氏的員工行爲守則都會背了。
她不是無聊,而是她故意把自己弄的滿滿的,這樣她纔不會有時間去想墨湛一身是血死在自己懷裏的情景。
如果說一個人總有一件事讓自己死都不能忘,那對阮默來說,墨湛死在她的懷裏,便是她今生的不能忘。
三個月後,墨氏與阮氏正式合併,這可是江城的大事,受到了各界甚至包括政府部門的祝賀。
阮默站在臺上,當她宣佈mr公司正式成立的時候,她的眼淚流了出來。
mr的含義是墨和阮的第一個字母,也是墨湛當時要合併時取的名字,其實那時就算他恨她怨她要吞併阮氏,但心中還是有着她的,不然也不會有mr這個名字。
只是他什麼都不說,甚至讓阮默以爲他從未愛過自己。
阮默看着mr公司的新logo,她默默道:“墨湛,你爲了我遲遲擱淺的宏偉夢,今天我終於替你完成了。”
這話從心底發出時,她忽的好想他,好想好想他
“易銘,這裏的事你和江流一起處理,我先走一會,”阮默交待完便匆匆離開了慶典現場。
她開車來到了墨湛的墓地,其實也是她的墓地,之前她假死的時候,墨湛在這裏給她建了墓,如今他走了,也葬在了這裏。
沒人告訴過阮默他葬在哪,但她早就猜到了
雖然阮默與墨湛分開了,哪怕在分開的那段時間,他爲了關美洋的死消沉,但阮默也清楚,他愛的始終都是她。
只是他們之間橫亙了太多,哪怕愛着,也再也無法同行。
夜色中,墨湛和阮默的墓碑並齊而立,墓碑後面是一座墳。
是的,只有一座墳,因爲這是合葬,只有夫妻間纔有資格的合葬。
墨湛把他和她葬在了一起,哪怕她的墳只是座空墳,他還是這樣做了,他這是在告訴她,她永遠是他的妻子。
是的,她的墓碑上寫着:吾愛妻阮默之墓,夫墨湛愛立
再看墨湛的墓碑上亦是寫着:吾愛夫墨湛之墓,妻阮默愛立
看着兩塊墓碑上的銘文,阮默的眼淚嘩的流了出來......
在墨池告訴她這世上再無墨湛之後,她陷入昏厥,而她醒來後便佯裝忘了這個人,沒有再哭過。
今天在墨湛的墓碑前,她再也崩不住,思念,難過,自責,還有遺憾的淚水這一刻都傾眶而出。
阮默哭了許久,久到她哭的自己都想吐了才停了下來。
“墨湛,能與你這樣共眠,我很慶幸”阮默說這話時,將那枚掛在項鍊上的戒指和墨湛的一起埋進了他們的墳裏。
生不同寢,死同穴
這對他們來說也不失一個美好的結局
天空有雨飄下來的時候,阮默起身離開,沒走幾步,就看到不遠處有個挺拔的身影撐傘而立,那面容讓阮默的心一陣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