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這樣,阮默能感覺到那份難過,曾經她經歷過,那時她主動提出與墨湛離婚,看着堅強,可內心的痛只有自己知道。
“五嫂,不要難過,”阮默上前抱住了她。
歐陽雪沒有說話,阮默鬆開她的時候,她轉身走了,可是她怎麼回到的家,她都已經忘了,只覺得太累了,四肢提不起一點勁。
母親看到她,吃了好大一驚,慘白的臉,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叫了她好幾下,歐陽雪纔有了點反應。
“雪兒,你這是怎麼了”母親擔憂的問。
她怔看着,看着自己的母親,可那眼神像是看着陌生人一般。
“雪兒都這麼晚了,你是從哪裏來怎麼弄成這樣”母親一臉心疼替她理着發,也看到她手裏的離婚協議書,頓時怔在那裏。
“雪兒,你,你這是這是”母親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歐陽雪卻在這時笑了,“沒事我,沒事......我,我只是想媽媽了,所以回來看看”
母親心如刀絞,女兒這深更半夜回來,哪是想媽媽了
她伸手抱住歐陽雪,“雪兒,有媽媽......有媽媽疼,有媽媽愛你.......”
母親的話讓她的眼淚再次轟然決堤
她還有媽媽
沒了那個人,她還有人愛。
她不缺愛的,可是,可是......
爲什麼她的心那麼疼呢
好像空掉了一塊,好像整個人都被誰掏空了似的......
此刻,醫院的病房的已經空了,向南方走了,誰也沒有攔住他,也沒有人敢攔他,哪怕是阮默也不行。
向南方從醫院離開,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阮默雖然擔心他,可她知道向南方這樣一個大男人,一個經歷過那麼多血雨腥風之人,一個失去過至愛親妹妹的人,是不會做什麼傻事的。
他只是需要時間接受一個殘忍的事實,他的妻子離開了她。
阮默不知道他們之間怎麼了,但是他們的問題從一開始就存在,雖然之前有緩和,可那只是表面的,他們需要一次徹底的割裂,讓他們彼此認清內心。
這樣,他們以後才能真正在一起,而此刻或許就是他們認清自己的機會。
“司太太,老大他......”所有人都擔心的看着阮默,仿若她是能唯一解救某人的神。
她搖了下頭,“不用擔心他,如果他這麼一點事都承受不住,那就是你們的老大了,折騰一天了,大家都累了,散去吧。”
所有人沒敢動,阮默又道:“如果你們不放心,願意浪費時間和精力去找他呢,那你們自便,但我要提醒你們一句,明天或者之後的很多天,你們想舒服的睡個覺,恐怕是不可能了。”
阮默說完,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擡腿離開了,她現在要去找佟彤。
其他人相互看了眼,終還是點頭,因爲說話的人是阮默,是司太太,是司家的當家人,也是向南方珍之重之的人。
阮默去了佟彤入住的地方,她臉上沒有多少悲痛,看不出情緒,可正是這樣的她才讓阮默擔心。
佟彤趴在她的肩膀上,“默默,謝謝你來陪我。”
阮默揉着她的頭髮,“跟我還說這些。”
這一刻,阮默想到了以前的她,那麼的天真活潑,整天笑呵呵的,似乎她的世界就只有笑聲,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笑聲少了。
如今,似乎都不會笑了,而未來恐怕更是笑不出來了。
阮默想到這些心疼不已,可是她知道有些東西是生活給的,是再也無法修復的。
曾經她就是這樣,不過她很幸運遇到了司御,又幫她找回了曾經的快樂,可是佟彤呢
她也會這麼幸運嗎
其實她與自己還是不同,阮默是被墨湛傷害過,讓她死了心,而勒涼雖然也是如此,可是他的死似乎讓佟彤減去了太多對他的怨。
“默默,明天你陪我去看看他吧,我想再見他最後一面,”佟彤鬆開了阮默,語氣平靜的說。
阮默點頭,明天是勒涼火化的日子,明天之後,這世上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
這世上沒有什麼比這更悲涼的了。
“默默,我想睡覺,”佟彤平靜的就像是她們面對的不是一個人的死亡,而是平時的生活一般。
阮默點頭,“嗯,我們一起睡。”
兩個人躺在一張牀上,這似乎是很久都沒有過的事了。
“默默,你給我哼首歌吧,就哼你最喜歡的那首白狐,”佟彤開口。
“嗯,好,你別嫌難聽,”阮默笑着,其實她五音不全,唱歌跑調。
“難聽我也想聽,”佟彤並不介意。
阮默嗯了一聲,開始哼了起來
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獨
夜深人靜時,可有人聽見我在哭
燈火闌珊處,可有人看見我跳舞
我是一隻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獨
滾滾紅塵裏,誰又種下了愛的蠱
茫茫人海中,誰又喝下了愛的苦
......
阮默哼唱着,也想到了那段自己最苦澀的歲月,此刻這份苦又落在了佟彤的身上。
“佟彤......”
“默默,你說人真有來生嗎”佟彤問阮默。
阮默看着暗沉的夜,“或許有吧”
“默默,你來生還願再遇到墨湛嗎”
阮默想了想,“願意的,如果沒有他,或許我不會如此珍惜現在的幸福,是墨湛讓我品嚐到了愛的苦,我才能感受到愛的甜。”
她說完看向佟彤,“你呢如果有來生你還願意......”
“默默,”佟彤打斷她,“今生,我很幸運遇到了你,而我......也不後悔愛過勒涼。”
聽到這話,阮默心裏特別不是滋味,她知道佟彤原諒了勒涼。
哪怕勒涼那樣傷害了她,可是他的死抵消了所有犯下的錯。
“默默,如果有來生,我願做一隻白狐,一隻能守護他的白狐......”
這句話,阮默記的,可是怎麼也沒想到,這竟是佟彤給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