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公共管理課的老師,剛一走進門,看見的就是他們校鼎鼎大名的宴四少,將人壓在桌板上,一拳又一拳地往下巴上揍。

    有人喊了一聲:“四少這是幹什麼啊?大家不就說一句玩笑話嗎?你這是要把人往死裏打啊!”

    話音落下,血滋到了他的腳邊。

    老師一驚:“報警!趕緊報警!”

    顧雪儀今天看的是《貨幣戰爭》。

    她剛看到第五十七頁,就接到了來自警局的電話。

    “宴太太,宴四少在學校和人起爭執,打了起來。現在涉事相關人員都已經在警局了。對方願意和解。但是四少拒不配合做筆錄……您看,是否能到警局來一趟?”小女警聲音從那頭傳了出來。

    面對剛和警方合作過的宴太太,小女警還是比較尊敬的。

    “好的,我知道了。”顧雪儀淡淡應聲,放下書,起身去換好了衣服。

    顧雪儀並不意外。

    長到宴文柏這個年紀,脾氣性格大都已經定型,不是一時間就能改變得了的。

    花了差不多二十來分鐘,顧雪儀的車抵達了警局。

    等下了車,立刻就有小女警引着她往裏走。

    “我記得你。”顧雪儀說。

    小女警忍不住笑了笑:“宴太太記性真好。”

    顧雪儀也衝她頷首一笑,這才推開面前的玻璃門,走了進去。

    留下小女警在原地呆了呆,然後忍不住同情了一把顧雪儀。

    這麼溫柔的人啊……

    有錢人家也要頭疼孩子的教育問題啊!

    顧雪儀前腳剛一邁進門,就有人迎了上來,驚訝道:“宴太太?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了宴太太,有點驚喜。”

    對方說着,朝顧雪儀伸出了手。

    小女警在門外隱約聽見了聲音,心說宴太太果然很受人喜歡。

    門內,顧雪儀定睛看了看。

    是裴智康。

    坐在角落裏的宴文柏,突然冷冷擡起頭,盯住了裴智康伸出去的那隻手。

    顧雪儀掀了掀眼皮,又拿出了點倨傲的姿態:“嗯?你是誰?”

    宴文柏冰冷的目光滯了滯,驟然軟和了下去。

    只不過旁邊的人都沒有注意到,他身上這樣細微的變化。

    裴智康的笑臉又一次僵住了。

    他本來有點生氣,但轉念一想,美人天生就應該有着別人所沒有的特權。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耐心一點嘛。

    裴智康臉上的笑容更熱烈了一點:“宴太太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了。我是裴智康。咱們昨天才見過。”

    其他人聽見裴智康的聲音,這才陸續擡起了頭。

    能讓裴智康都放低手段,又稱呼“宴太太”,那還能是誰?就是宴文柏的大嫂顧雪儀沒錯了!

    他們的目光紛紛落到了顧雪儀的身上。

    但等真正見到了人,剛纔還一個個口嗨聊得起勁的人,這會兒反倒將嘴閉得緊緊的。

    這位宴太身上有股無形的氣場……連氣質也是獨特的,獨特得讓人本能地生不出褻瀆之心。

    “宴、宴太太。”其他人跟着陸續打了招呼,生怕慢了。這要是傳回家裏,指不準就要被家長修理。

    顧雪儀依舊沒有去握裴智康的手,她冷淡地從他們身上掃過,最後落到了宴文柏的身上。

    “宴文柏。”顧雪儀伸手,從背後扣住了玻璃門的把手:“跟我過來。”

    宴文柏盯着她的手看了會兒。

    這次她沒有再拎皮帶。

    宴文柏沉默不語地站起身,跟上了顧雪儀。

    顧雪儀推門走出去,對小女警說:“麻煩幫我們準備一個地方,我和他溝通一下,然後再做筆錄。”

    小女警忙不迭地應了:“好的好的。”

    宴太太能解決的話,那就太好了!

    顧雪儀很快帶着宴文柏走到了隔壁的房間。

    她轉過身問:“怎麼回事?”

    宴文柏又垂下目光,瞥了一眼她的手。

    她的手上空空,就只有另一隻手捏住了一隻手包。

    宴文柏突然想起來,她如果要揍他的話,好像不用鞭子也行……

    “爲什麼不肯做筆錄?”顧雪儀又問。

    宴文柏這才悶聲道:“沒什麼,不想做。”

    顧雪儀也不跟他着急上火,她隨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不緊不慢道:“你在宴家生活了這麼多年,宴家就教會了你無視社會規則,我行我素嗎?”

    縱使是在古代,也沒有仗着高門大戶,便肆意違法亂紀,惹出事,還不配合衙門的道理。

    或許其他家族是有,但顧雪儀絕不會允許她的家族發生這樣的事。

    濫用權利,不尊重他人,遲早一天會將整個家族都送入覆滅的深淵。

    宴文柏咬緊了牙,沒吭聲。

    上次和江靖打架進警局,他就見識到顧雪儀的口齒了。她不帶一絲怒意,但開口句句都戳人。

    “你昨晚去做什麼了?你學到的禮貌,就是教你隨意發一條訊息回來,然後就能夜不歸宿了?”顧雪儀跟着淡淡問出聲。

    宴文柏緊緊抿了下脣:“你又要打我嗎?”

    顧雪儀頓了頓,淡淡道:“或許你以爲我很嚴厲。但在我眼裏,你依舊是沒有長成的少年。如果是在一個動物族羣裏,你仍舊屬於幼崽的範疇。你還不具備強大的自我保護的能力,要是某一個夜不歸宿的晚上,你在外面出了事,宴家趕到不及時,你讓你身邊關心你的人怎麼辦?”

    宴文柏怔了怔。

    誰會關心他?

    她嗎?

    在她眼裏,他像是個需要呵護的幼崽?

    宴文柏心底有點彆扭,但又像是第一次嚐到糖的甜味兒一樣,心底跟着冒出了別樣的情緒。

    “這次不打你。”顧雪儀說:“和他們打起來,應該不是你的錯。”

    “你怎麼知道?”宴文柏脫口而出。

    “裴智康在他們中間。”顧雪儀很不喜歡這號人物,能和裴智康混在一塊兒的,又會是什麼好人嗎?這個概率應該是極其低下的。

    宴文柏的表情頓時放鬆了不少,他說:“我昨天去青陽山了。”

    “嗯?”

    “去拜祭我母親。”宴文柏說完,暴躁地擰起眉,別過了頭。他有點不太適應在別人的面前,這樣暴露自己的**和想法。

    “好,我知道了。”顧雪儀沒有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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