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迪斯卻對此渾然不覺,還往下說着:“剛纔看起來,很有氣勢的樣子,是在批評誰嗎?宴的下屬嗎?太太是做什麼的?我聽說華國很多豪門太太都是做全職太太的,沒有自己的事業……那是太太的下屬嗎?”
眼前的外國男人看上去像是一隻聒噪的蒼蠅,倒不像是什麼大家族的公子哥兒。
菲傭捧着食物來來去去,臉色不變,似乎早就習慣了哈迪斯的做派。
顧雪儀淡淡道:“是石華。”
“石華?”就如同華國人消化外國人的名字時格外艱難一樣,哈迪斯也消化了老半天,才陡然拔高了聲音,驚詫道:“宋成德的老婆!”
“嗯。”顧雪儀轉而拿起了沙拉叉,神色依舊淡如水。
哈迪斯眼底卻飛快地掠過了一絲暗芒。
他身體向後倒了倒,倚着椅子,姿態懶散。他哈哈笑着說:“那可真解氣了,這個石女士,很麻煩的……”
哈迪斯看着顧雪儀的目光,有了微妙的變化。
“她有個三兒媳叫曾什麼的……你們華國人名字我總記不住。”哈迪斯說着扯掉了面前的餐巾,哪裏有半點優雅的味道:“還挺漂亮的,很合我的意。其實我也沒做什麼,就是和她搭了兩句話,石女士就跟我爸告狀了,……還差點卡掉我和宋氏的一個合作案。嘖。多謝太太爲我出氣……”
宴文宏本來乖乖用着飯,聽到這裏,他皺了下眉,猛地擡起了頭。
但顧雪儀更先開口了:“我與石華通電話,就算將石華活活氣死,又關哈迪斯先生什麼事?”
哈迪斯笑了笑:“……我謝謝太太爲我出氣啊!”
他目光閃了閃。
宴太太原來不喫這一套啊!女人不喜歡別人捧着她嗎?
“我爲的是宴家。”顧雪儀這才分給了他一點目光:“怎麼?哈迪斯先生也想做我宴家的人?”“那倒是差個打雜跑腿的。”
哈迪斯這才訕訕一笑,不說話了。
“我喫好了。”顧雪儀站起身:“還有,也請哈迪斯先生不要再稱呼我‘太太’了。”
她的聲音明明是不緊不慢的,但卻帶着說不出的氣勢。
哈迪斯十分好脾氣似的,擡頭望着她,問:“那叫什麼?”
“顧女士。”
哈迪斯比了個“OK”。
等人一走。
哈迪斯就立刻沉下了臉。
宋家這麼快就敗了?
還有這位宴太太,的確和宴口中的不一樣啊……只有一點,倒是相同的。她看上去很喜歡宴朝,很在意宴家……
顧雪儀剛一上樓,就接到了宴朝的電話。
“現在宴總方便了?”顧雪儀問。
宴朝應聲:“方便了。”
他的嗓音還有一點沙啞,像是工作連軸轉了還沒來得及休息。
宴朝那頭傳來了倒水的聲音,緊跟着,宴朝落了座,才又接着說:“哈迪斯欠我一個很大的人情。他和他哥哥爭權的時候,差點被打死,是我救的他。所以你不用同他客氣,有什麼事都可以使喚他……”
可以當狗一樣使喚。
話到了嘴邊,又被宴朝嚥了下去。
宴朝轉聲道:“他對你殷勤,你也不用有任何負擔。如果不讓他做這些,他纔會……”
“纔會寢食難安,是嗎?”顧雪儀接了聲。
“是。”
顧雪儀差不多猜到了。
上次她之所以很快用掉了簡家的人情,也是出於這也的原因。
越是龐大的家族,越是厲害的人物,越不喜歡欠下人情。一旦欠下,一定要千方百計還回去纔好,免得成爲自己日後的掣肘。
“……這就是宴總特地要和我說的話嗎?”顧雪儀問。
是。
但話到了喉嚨口,卻突然間又吐不出來了。
宴朝不自覺地將手機扣得更緊了。
這是頭一次,宴朝想要胡亂搜刮點話來說。
“太太喫過飯了?”
“嗯。”
“喫的什麼?”
“……”
連這也要問?是擔心她在國外被誰下毒嗎?
顧雪儀頓了下,一一說了。
宴朝聽得認認真真,等顧雪儀說完,他才又出聲:“不習慣的話,可以讓哈迪斯請個華國廚子。”
“嗯。”顧雪儀心底升起了點怪異的感覺。
倒好像宴朝在關心她的衣食住行一樣……
顧雪儀一下聯想到了大年三十那天的紅包。
顧雪儀想了下,於是也禮尚往來,主動關懷了宴朝:“宴總沒有休息好嗎?”
“是。”宴朝的口吻倒是雲淡風輕的:“太太撂了一個紅杏,留給了我這樣好的機會,我又怎麼能浪費太太花出去的那些力氣?”
顧雪儀勾了下脣。
她就喜歡和宴朝這樣的人打交道。
她走一步,宴朝自然就知道在後面跟上三四步了。
“那就請宴總多多辛苦了,以免將來宋氏對我懷恨在心,還要打擊報復。”顧雪儀說。
“好。”
“那,宴總好好休息?”
“好。”
“……?”
顧雪儀的腦袋上冒出了一個問號。
既然應了好,怎麼不掛電話呢?
顧雪儀還能清晰聽見話筒那頭傳來的呼吸聲。
“宴總還要忙工作?”
“嗯。”
“那宴總忙吧,我不打擾了。”顧雪儀冷酷無情地掛斷了電話。
宴朝:……
宴朝本來已經處理完手頭積壓的事務了,他應了聲“嗯”,只是想告訴她,他爲什麼現在還不休息,還在和她通電話。
宴朝擡手揉了揉額頭,打了個電話給陳於瑾,叫他把該留到明天的工作,也發過來了。
第二天,顧雪儀就讓哈迪斯去換了廚子。
哈迪斯果然沒拒絕,殷勤地去忙活了。
歐洲的某份娛樂報,立馬又換了個標題。
《新歡疑似華國女,哈迪斯爲其換華國廚師跑不停》
一時間ins上全是議論這件事的。
【誰是那個幸運的華國女人?】
【又一個來國外撈金的嗎?她不可能成爲哈迪斯的妻子,哈迪斯纔不會爲任何人停留,名模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