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是晏驚寒的生日。
他一早來到會場, 親自去取了戒指,讓現場的工作人員放好。
文野是十點多到的,繞着會場走了一圈, 嘖嘖稱奇。
“驚訝什麼。”
文野最會玩這套把戲, 他玩過的套路比晏驚寒高明多了。
文野:“我驚訝的不是現場的佈置, ”他用眼神示意晏驚寒:“我驚訝的是我家鐵樹居然開花了。”
晏驚寒:“什麼鐵樹”
文野眯起桃花眼:“主角幾點來”
晏驚寒:“她說十二點多, 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
現場的花朵是晏驚寒自己種的,和她生活了兩年,好像她更喜歡月季,每一次拍短視頻,更喜歡用月季作爲背景。
氣球和綵緞不是很多,這麼幼稚的東西她應該不喜歡, 她喜歡酒, 現場所有酒都是精挑細選的,隨便拿起一瓶都價值不菲,有的甚至抵得過一輛跑車的價格。
他還買了一把吉他,她的那把琴絃上沾了血, 他想給她換一把。
最主要的, 晏驚寒今天穿了和她第一次酒店包間裏見面時穿的那套西裝。
那天她喝得醉醺醺的, 摸了他的臉說:“細皮嫩肉,看着挺好睡的。”
最後一點時間,晏驚寒重新確認一遍流程。
終於到了十二點, 聶月卻沒有到。
晏驚寒接到她的電話,說是要晚一些過來。
晏驚寒說不急, 我等你。
這一等,就是三個小時。
文野還有事不能陪他,工作人員玩手機的玩手機, 聊天的聊天,打哈欠的打哈欠。
唯獨晏驚寒,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等她。
四點多,他終於看到她的身影。
他整個人被點亮了似的鮮活起來。
“聶月,這裏。”晏驚寒朝她擺了下手。
聶月拎着包過來:“抱歉,我來晚了,搬着家才知道,原來我有這麼多東西。”聶月噼裏啪啦說了一通,“我們在哪籤”
聶月走到會場外面的沙發旁:“這裏行麼”
晏驚寒朝她伸出手:“過來。”
聶月沒動,“怎麼了”
晏驚寒:“帶你看樣東西。”
聶月從包裏拿出離婚協議:“不用了,簽完我就要走了。”
聶月注
意到晏驚寒手腕上的空白,眸色變了變,略低下頭。
“一句話都不想跟我多說麼”晏驚寒遙遙看她,兩個人就這麼對視,誰也沒有往前多走一步。
聶月斟酌着,忽然笑了一聲,很灑脫的模樣:“有必要麼”
晏驚寒不說話了。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會場裏面一片浪漫,外面像一個冰窖,完全是另一個世界。
聶月走過來,把離婚協議遞給晏驚寒:“我已經簽完了,你籤個字,就生效。”
晏驚寒沒接,他想拉着她進到會場,可是聶月笑着繼續說道:“我下週的飛機,飛美國。”
晏驚寒:“去美國”
聶月:“啊,沒告訴過你,我有一個青梅竹馬,我們約定好了,等他在那邊穩定下來,我就過去找他。”
晏驚寒急迫的拉住她的手腕:“找他幹什麼。”
晏驚寒:“別走。”
聶月挑眉看着他。
晏驚寒自知失態,鬆開她的手腕:“我的意思是能晚幾天再去麼或者”
聶月調笑道:“捨不得我啊”
不想晏驚寒認真回答:“捨不得。”
聶月“噗嗤”笑出聲:“小正人君子,你可別告訴我,你相信我的話了。”
晏驚寒不說話了。
聶月笑得更大聲:“你該不會真的以爲我喜歡你了吧”
等聶月笑夠了,她說:“我就是想讓你討厭我,早點離婚我就能早點走。”
晏驚寒定定的立在那裏。
今天的聶月很漂亮,好像更漂亮了。
整個人神采奕奕,淺笑嫣然。
她拍了拍晏驚寒的胳膊:“我們就算誰也不欠誰的吧。”
她轉身想走,被晏驚寒拉住。
她回頭,疑惑的看着他。
“求你了,進去看一眼,行嗎”
聶月止不住心裏蔓延開的痛感。
從拿到離婚協議的那一刻起,這種疼痛就開始了,只不過一直被她剋制,關在匣子裏,沒有發作。
這種感覺不能開閘,開了一點口子,後面的就會傾瀉出來。
就剋制不住了。
聶月撥開晏驚寒的手,感嘆了一聲,像在勸他,也像在勸自己:“啊,像我這種渣女,以後還是不招惹你這種乾淨的小公子了,事情多,麻煩得很。
”
說罷,她轉身走了,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他。
晏驚寒看着她的倩影,腿像灌了鉛,怎麼也動不了。
他從沒有想過,她跟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是,麻煩得很。
對於她來說,自己就是個麻煩吧。
是他絆住了她去美國的路。
聶月在晏驚寒求她的時候不是沒有想過,是不是晏驚寒真的喜歡她了。
是不是捨不得她離開。
可是很快又被她自己否決。
怎麼可能,他爲什麼會喜歡你,憑什麼喜歡你。
喜歡你什麼呢。
就算真的喜歡了,你們也不可能在一起,爲什麼還要糾纏。
所以聶月走得很瀟灑。
她重新搬回了自己的小公寓,搬家公司真的很專業,把所有都收拾好了,她站在陽臺上抽菸,看夕陽的絢爛光輝鋪滿天空。
好像少點什麼。
應該在這裏放一把搖椅。
腦子裏不知不覺又開始回憶起和晏驚寒在一起的種種。
聶月勸自己打住。
這種東西不能碰,就像一片沼澤,一旦沾染只會越陷越深,她告訴自己脫離晏驚寒的影子。
生活只能滾滾向前。
聶月給自己煮了一碗泡麪安慰自己空空如也的胃,一邊吃麪一邊刷手機。
晏氏集團同時收購海明和xu地產成了各大商報的頭版頭條,晏氏少東初次上位就有這樣大的動作,晏驚寒的履歷成了各大新聞媒體爭相報道的對象,一時之間他的身價更上一層樓。
婚結得無聲無息,離得倒是驚天動地,也算是好聚好散,善始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