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驚寒在聶月走後回到家。
站在樓下望了一會兒, 樓上的燈沒有亮,即使回到家,也不會有人時不時過來調戲他, 說些令人臉紅心跳的話。
現在他回家, 完全都能看見他的時間。
先跑步, 然後洗澡, 或是工作或是看書,然後到時間睡覺。
以前是沒有覺得這種生活有什麼不好的,因爲他早已適應。
可是現在,他不得不承認。
雖然嘴上說着討厭聶月,可是每天都在默默盼着下班,效率異常的高, 短時間內完成既定工作之後, 回家之前像模像樣給自己做一番心理工作。
看似是告誡自己離聶月遠一點,其實是刻意否決掉心裏的那一點期待與欣喜。
期待看到她,聽到她的聲音。
更要管好自己的嘴角。
千萬不要剛看到她就開心的笑起來。
現在,用鑰匙打開家門, 空空蕩蕩, 明明室內永遠恆溫, 晏驚寒就是覺得家裏好冷。
只能坐着等她開直播緩解一下。
結果晏驚寒發現,在屏幕看到她之後,心裏這種空空的感覺更強烈了。
他想鑽進屏幕裏, 好好抱抱她。
如果、如果她想吻他,倒也不是不可以
打這通電話之前晏驚寒沒有猶豫很久, 她下了直播之後他拿起電話就打了。
晏驚寒想,直白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又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想法, 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以爲說完會輕鬆一些,誰知等待她的沉默過程中,心好像被吊起來。
撲通,撲通
真怕她會隔着手機聽到他的心跳。
電話那頭終於出聲,是一聲輕笑。
“我也想你啊小君子。”
是麼。
她語氣俏皮慵懶,晏驚寒等着她的下一句話。
“可是我現在要去找小哲玩了,以後再找你哈,乖。”
小哲是誰
他聽過這個名字。
晏驚寒枯坐很久,電話掛了他都不知道。
他用了很長時間才消化掉聶月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單身了,自由了,要去找別人了。
她會跟別人撩撥,對着別人巧笑,會牽別人的手,也會對他們說她愛他。
她原本就是這樣一個人,你忘了麼。
你
現在在期待什麼呢
晏驚寒嗤笑一聲。
他笑他自己。
晏驚寒放下手機,手臂舉的時間太久,有些麻木。
他脫了衣服到浴室洗澡,洗到一半纔想起來,自己剛剛已經洗過了。
不知是不是浴室溫度太高了,他有些喘不過氣,房間裏只有浴室開着燈,昏黃的一點對抗不過黑暗,像是用布袋把燈光捆了起來,悶悶的光感捶頓在他胸膛。
他覺得自己悶得快要死了。
打開空調,通過降低溫度來讓這種胸悶的感覺。
他隨便在書架上找了一本書,經過展示架的時候,看到裏面的小紀念品反着擺出世界地圖的模樣。
那次她也看到了。
一下就認出是世界地圖,她也喜歡旅行,更偏向於無人島,她說以後可以一起搭車,湊夥兒旅行。
像是想要拂去那些腦海裏自動播放起的記憶。
走過之後重新退回來,打開展覽架,伸手把裏面的小紀念品全都打倒弄亂。
完全沒了世界地圖的形狀,一團糟的放在那。
才心滿意足的掀開被子上牀。
何斯年在平城開了一家網紅孵化公司,今天剪綵,想讓聶月過去看看。
聶月答應了。
何斯年難得穿一身正裝,聶月都快認不出她了。
“漂亮。”
“什麼啊,”何斯年推了她一下,仔細看她:“看着還不錯啊,春風滿面的。”
聶月笑了笑:“當然不錯。”
何斯年和那邊的工作人員囑咐了幾句,拉着聶月走到一旁:“我都知道了,發生這麼大的變故,段優若那邊沒事吧”
“沒事,她本來也不管公司裏的事,巴不得公司被收購,她不用再去面對那些董事了呢。”
聶月笑得挺輕鬆的,何斯年卻沒那麼放心。
“你呢。”
聶月明知故問:“我什麼。”
何斯年:“你有沒有事。”
聶月眉毛一挑:“我有事我能有什麼事”
何斯年:“新聞鬧得沸沸揚揚,我知道你從來不在乎這些,但是他那邊”
聶月擺弄着自己衣服上的鈕釦:“誰啊。”
何斯年:“當然是晏驚寒。”
聶月不說話。
何斯年:“你老實說,沒對他動心吧
”
聶月漂亮的眼睛往上一翻:“想什麼呢,當然沒有。”
像是想要她更加相信,她舉起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的黑色小蛇穩穩盤踞。
“你忘啦,我十五歲就發過誓,這輩子不會碰愛情的,我怎麼可能動心呢。”
何斯年真的被她說動了,“那還差不多。”
她扯了聶月一下:“我還在擔心,你要是真對晏驚寒動心了,那對你也太殘忍了。”
聶月似乎停頓了一下,隨即擡起頭,笑容如玫瑰般美麗:“不會的,一定不會。”
聶月參加完何斯年的剪綵之後沒有跟他們一起聚餐,“我工作室還有事兒,先走了。”
何斯年印象裏聶月一直挺閒的,“什麼事兒啊,喫個飯的時間都沒有”
聶月一邊走一邊回頭說:“是啊,最近有點忙。”
說罷朝她擺擺手:“走了,拜拜。”
何斯年:“慢一點開。”
聶月回到工作室,宋明哲正趴在桌子上睡覺,聶月輕手輕腳換了衣服,坐在自己座位上,開始研究樂譜。
過了很久宋明哲才醒。
在後面看她半晌:“就沒見你這麼認真過。”
聶月依舊在看,沒回頭:“是麼。”
宋明哲往椅背上一靠,兩隻腳往桌子上一搭,舒舒服服點了支菸:“有什麼可認真的,一個約都沒有,咱們這個工作室啊,馬上就要沒有咯。”
聶月也有點累了,她活動了一下僵掉的脖頸:“是麼,那你打算做什麼”
宋明哲笑起來:“喝西北風唄,不然還能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