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應亡冷眉倒豎,正要與齊璟拆招。後者不慌不忙地貼到她耳邊,低聲道:“屋頂有人”。
“幾個人”
魏應亡瞬間壓下所有脾氣,專注地聽着屋頂的動靜。
霧津自知聽到了不該聽的,悄默默的準備離開,不想一記飛鏢忽然從腳下傳來,徑直擦着他面門過去了。
“下來。”齊璟沉聲道。
霧津不敢耽擱,當即垂頭喪氣地現身了。
“怎麼是你”
魏應亡是見過霧津的,她有些生氣地瞪着齊璟。
這就是你說的人你自己的手下你不知道耍我呢是吧
齊璟眼觀鼻,鼻觀心,沉默不語。
魏應亡二話不說,從被子底下伸出一隻手,狠狠掐着齊璟的後腰。
齊璟喫痛,卻又不能在手下面前表現出來,只能故作鎮定狀。
霧津心裏叫苦不迭,怎麼他日常巡視一下房頂,就能趕上這種事主子跟這魏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
“咳,那個,主子要是沒什麼吩咐,小的就告退了”
霧津小心翼翼地問道,一條腿已經偷偷往後退了半步。
“站住。”
魏應亡冷聲道,霧津走了,她還怎麼欺負齊璟啊
霧津心中大驚,暗中擡頭去看齊璟,後者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是”
霧津在屋裏罰站了一炷香的時間,齊璟的後腰也青紫了一片,魏應亡這才鬆口。
“走吧。”
“是”霧津如蒙大赦,一溜煙地跑了。
屋裏只剩下魏應亡和齊璟。
魏應亡面無表情地收回手,誰知卻被齊璟反手拉住。
“扯平了”
男人的大手緊緊包住魏應亡的,拇指在她細嫩的皮膚上輕輕摩挲着。
“我的小太監呢”
魏應亡不想跟齊璟囉嗦,把手抽回來,直奔主題。
齊璟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心,臉上一閃而過一絲落寞。
“我這裏都快變成你的地盤了。金銀財寶也放這兒,鄭二敢,李唁,兩個匪徒,現在又弄來個小太監,明日你若是佔個山頭,落草爲寇,我也不會覺得稀奇。”
齊璟一口氣說了好多的話,魏應亡倒是有點出神。
她把那兩個匪徒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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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應亡將齊璟趕走,將小太監叫過來,給了在牢獄裏許諾過的金銀財寶,小太監高興得兩眼直放光,啪啪地抽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差點沒樂暈過去。
“主子,我跟着您不光是爲了錢,是您真的拿小的當個人看”
高興勁過了,小太監“撲通”往地上一跪,哭得像個淚人。
“小的家貧,父母也不是不疼咱,只是家裏實在沒錢,不得已纔將我賣了。誰知賣的不是正經人家,這才”
小太監說到這裏,哭得更厲害了。
“捱了一刀的玩意兒,男不男,女不女的,渾身還帶着股子尿騷味,實在沒人瞧得上咱。住在那樣的牢獄裏,不折磨人,就要當那案板上的肉,我以爲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活着走出那個地牢了,沒想到遇上了您”
“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往後小的誓死跟着主子,鞍前馬後,您儘管吩咐”
小太監神色堅毅,說得十分認真,不過魏應亡見慣了人心叵測,也就淡淡點了點頭,並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以後的路還長,留在身邊慢慢看吧。
魏應亡批准了小太監將銀子送回家鄉孝敬父母的事情,又額外給了他一錠金子,命他回來之後在京郊買上兩個荒僻的莊子,要依山傍水,易守難攻,供大家藏身。
小太監自以爲得了魏應亡的重任,受寵若驚,再三感謝之後退下了。
魏應亡又在牀上躺了數日。
齊璟每天都會來,有時候是白天,光明正大的進來問候兩句,有時候是晚上,跟個鬼一樣在門口站着,一站就是一個時辰。
魏應亡有次夢魘,無意中驚醒,看見了齊璟一次,之後的每晚都刻意留心過,這才發現他每天都來。
魏應亡躺在牀上,背對着門口,呼吸均勻卻眼眸清亮。
她最近愈發不明白齊璟的心思了。
要說他是裝着關心自己,想要補救關係吧,那他應該白天來啊,大晚上守夜,表現給誰看呢要說他是防備着自己,想要搞暗殺倒也不至於。
魏應亡傷重,動手的機會太多了。
難不成齊璟是個,有看人睡覺的嗜好
魏應亡百思不得其解,不免有些毛躁。她猛地一掀被子,想要起來質問一下齊璟,可推開門的時候對方已經溜得沒影了。
只剩下月光明晃晃地流淌在古舊的青石板上,幾叢素竹無人打理,亂糟糟地橫着枝節。
魏應亡這幾日躺得都快黏在牀上了,索性趁着夜裏無人管束,披上衣服在院子裏走走。
或許是有了神醫的醫治,身上的傷口好得很快,已經開始結痂了,就是新肌再生的時候,實在癢得厲害。
傷口太多,渾身上下到處都癢,魏應亡也挺煩躁的,這一煩躁,不知不覺就走遠了。
她繞過花園,來到一處荒涼的院落,一陣晚風吹過,帶來陣陣血腥味。
魏應亡眸光微轉,順着血腥氣息走進一間破舊的屋子前。
門上落了鎖,鎖是簇新的,和陳舊、積滿了灰的門毫不相符。門內可以聽見斷斷續續的哀號聲,很是悲切。
魏應亡拔下發簪打開門鎖,月光順着打開的大門照進來,地上坐着一個文弱的少年。
少年一身白衣,脣無血色,一臉病容,看起來羸弱不堪。那哀哀的悲號聲正是這少年發出的。
他的一雙眸子裏蓄滿了深沉的悲傷,望進去,就像是一頭扎進深不見底的潭水裏,除了溺斃,再無別的出路。
“求你,殺了我。”
少年擡眸,無比哀慼地向魏應亡求助。卻不是讓她救他,而是一心求死。
一瞬間,魏應亡想到了那個困在姚府的自己,生路無望,唯有一死才能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