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山河表裏追妻路 >第66章 再見姚順意
    第66章

    周謙益果然如齊璟所料,在殿前告發了太子,將太子是如何侵佔農民田地,陷害富商,又抓了周永璋和一百個無辜的人,逼着自己三緘其口,不能上書彈劾太子的事全部說得明明白白。

    皇上原本不信,但周謙益將密會太子之時,太子所說的話一字不落地背了下來。

    又有四品言官上書,陳述曾有人見過牢獄被劫的當天,有太子府的親兵追殺富商與其他無辜人員。

    太子本欲反駁,奈何清流抱團彈劾,皇上也只好大手一擡,命人證上殿。

    魏應亡就是人證。

    她身穿一襲素衣,臉上戴着半邊銀質面具,隨着太監的引領,緩緩步入大殿。

    “庶女魏應亡,參見皇上,吾皇萬歲。”

    魏應亡眉目低垂,舉止卻從容有氣度,氣息也是一絲不亂,竟是一點也不怯場。

    皇上難得地瞥了魏應亡一眼,略一側頭,一旁的太監立刻悄聲報上魏應亡的家門。

    竟然是魏承平的女兒。

    皇上看向魏承平望去,卻見對方正對魏應亡怒目而視,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可魏應亡卻全然當做看不見。

    “起來吧。”

    皇上淡淡道,還沒問話,侍郎姚順意突然上前一步。

    “皇上,此女御前失儀,有大不敬之罪。”

    陡然聽見熟悉的聲音,魏應亡的身軀猛得一震,繼而就像是被釘在了木樁上,無論如何動彈不得。

    直到姚順意搬弄典故,緩緩陳述完魏應亡戴面具的罪行有多麼嚴重之後,她才緩緩擡起頭來。

    一眼,就讓姚順意如芒刺在背。

    魏應亡的眼神極冷,像是被冰封了三千年,帶着一股刻骨的陰寒,要帶着冰霜刀劍,頃刻間結果人的性命。

    姚順意心中一驚,定睛細看之時,魏應亡已經神色如常。

    她眉目低垂,烏髮輕挽,露出來的半邊臉略顯稚嫩,似乎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姚順意有些奇怪地轉了轉眼珠,復要說些什麼,卻聽見魏應亡低低的笑聲。

    皇上也聽見了這笑聲,面無表情地問了一句。

    “你這庶女,侍郎都參你御前失儀了,你卻還要笑出聲來,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這話一出,大殿上的氣氛陡然變得十分嚴肅,所有人都低垂着頭,不敢出一個聲,生怕觸怒了皇帝,和魏應亡一起被拖出去砍了。

    魏應亡卻沒有絲毫的驚慌。

    她在心裏反覆念着齊璟與自己說過的話,“恨意是要埋在心底的。”

    如果此刻在大殿上暴露出殺意,只怕還沒碰到姚順意一根汗毛,就被侍衛們當成刺客,亂刀砍死了百曉小說 .baixiaoxs.

    前生七十二酷刑她都生生忍下了,難道要毀在這一刻

    魏應亡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是以她再擡起頭時,臉上已經掛着十足恭順的表情。

    “啓稟皇上,庶女貌醜無顏,天生有半張臉的黑胎記,若是取下面具,纔是真正的御前失儀。況且我雖是閨閣女子,也聽過皇上破格拔擢孫二郎的故事。那孫二郎貌醜如鬼,且是個羅鍋,可皇上尤能愛重其才學,欽點他做了探花郎。可見皇上聖明,不以容貌論英雄。”

    魏應亡這話說得巧妙,既解釋了自己戴面具的原因,又說明了自己不害怕皇上問罪的理由,同時暗中拍了皇上馬屁,說皇上的聖明早已傳到閨閣,那便是人盡皆知了。

    如此,皇上被誇得是有理有據,也就頗爲受用,心頭的那一絲芥蒂反倒變成了對魏應亡的賞識。

    “你在侯府過得如何啊”

    皇上對於太子之事避而不談,反而在朝堂之上和魏應亡聊起了家常。

    魏應亡微愣,旋即深深地看了魏承平一眼。

    魏承平由初時的憤恨瞬間變爲恐慌。如果這時候,魏應亡在朝堂上說出在侯府的處境,這些年都受了什麼虐待,觸怒了皇上,那他這個做父親的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魏承平暗中攥緊了拳頭,心中打定了主意,若是皇上真的怪罪下來,就把一切都推到溫氏身上

    可魏應亡卻忽然微微一笑,轉頭對皇上說自己在府上一切安好,十分感念皇上以天下萬民爲子民,連這等微末小事都放在心上。

    “皇上,此女有欺君之罪”姚順意不愧是太子的狗,逮住個機會就跳出來咬人。

    “哦”

    皇上饒有趣味地問了一句,姚順意立刻順杆爬,講了起來。

    “小臣不敢妄言,之前小臣曾經去過侯府幾次,每次見了此女都是做錯了事被關在柴房裏,身上遍佈被家法的傷痕。如今她卻信口雌黃,當着滿朝文武說自己一切安好,顯然是慣會撒謊,奸詐阿諛之徒”

    照着姚順意的話說,魏應亡的欺君之罪怕是要被落實了。可就算僥倖不能落實,魏應亡之後對太子不利的證詞,也算不得數了。

    一個能面不改色說謊的人,她的證詞又有什麼可信度呢

    姚順意的算盤打得響,奈何他有些得意,得意之後就會措辭不當,留下把柄。

    夫妻三年,魏應亡對他再瞭解不過。

    “剛纔這位侍郎說我是狡詐阿諛之徒,請問,之前侍郎可曾與我攀談過”魏應亡似笑非笑地問道。

    “我去侯府是有要事相談,怎會自甘墮、落,與你攀談”姚順意冷言譏諷,一副尊卑有別的傲然。

    “那我倒是要問問這位侍郎了。我到這大殿上只稱讚了皇上一人,你卻說我是阿諛之徒。既用了阿諛,便是原本不足爲誇,卻偏要誇,難道侍郎覺得我說皇上聖明不對嗎”

    這是一頂滔天大的帽子,魏應亡直接給姚順意扣好了。

    姚順意瞬間變了臉色,想要開口爭辯,魏應亡卻不給他機會,繼續朗聲說道。

    “況且我天生貌醜,出生時被父親當成妖物,險些被摔死。能夠在這侯府之中苟活,蒙父母不棄,給我一口飯喫,一張牀睡,已是天大的恩德,如何還敢奢求更多”

    “你,你這是狡辯你被打得皮開肉綻,如何算得上一切安好”

    姚順意死死咬住魏應亡“欺君”的罪名不放,魏應亡卻也不惱,始終溫和地笑着。

    “既然侍郎大人知道小女在家中多受欺凌不公,你身爲吏部侍郎,有監察百官之職,有官員苛待庶女,德行有愧,你爲何不早早向皇上稟告還是說,你早已向別的主子稟告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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