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庫並不充盈,北方邊界線長,匈奴善於奔騎,時常來騷擾。要派重兵駐守,那錢就跟燒的似的,源源不斷地往裏投入。
如今南方又有水患,皇上正愁不知如何籌錢,魏應亡就送上門來了。
這些珍寶都是有市無價的稀罕玩意,拿出換來的錢,正可以用來賑災。
當即龍顏大悅,略一琢磨,賞了魏應亡一個三品誥命。
這下魏承平坐不住了。
他做官這麼多年,又是侯爺,才堪堪給溫氏熬了一個三品誥命,如今魏應亡就捐了一堆寶貝,也輕易得了三品的誥命
可一府兩個誥命,也是罕見的榮耀,想到這兒,魏承平又有幾分自得。
好在爛賭的事就這樣平息,魏承平也帶着魏應亡回了侯府。
“小姐您回來了我想死你啦”
魏應亡剛一進漱玉院,就瞧見一個紅色的身影老遠衝自己奔過來。紅影高興地一頭撲進魏應亡的懷裏,手裏還捏着一塊桂花糕。
“聽說你要回來,我連夜做的,剛出鍋,快嚐嚐,老好吃了”
紅影高興地蹦蹦跳跳,絲毫沒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油都蹭到了魏應亡的衣裳上。
魏應亡也不在意這些,雖然早就打聽過紅影與王嬤嬤被關的院子,也親眼去瞧過她們無事,但像現如今這樣團聚,倒是讓人更加欣喜。
魏應亡也難得真誠地笑出聲來,拉着紅影和王嬤嬤,還有王嬤嬤的孫子圍着一張小桌子坐下了。
也沒有什麼主僕之分,就是坐在一起喫點東西,說會話。
紅影一個勁兒地給魏應亡夾菜,看着那滿滿一大桌子的菜,魏應亡忽然就紅了眼眶。
她嘴裏塞得滿滿當當的,說不了話,就擡手輕輕摸了摸紅影的頭髮。
小姑娘腦瓜圓圓的,一會兒給魏應亡夾個左邊的這個菜,一會兒夾個右邊的那個菜,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似的,自己卻還沒喫兩口。
“你再夾菜,我就要被你喂成小豬啦~”
魏應亡終於逮着個間隙,對紅影說道,同時光明正大地將自己盤子裏不愛喫的菜撥到紅影盤裏。
一旁的王嬤嬤看着魏應亡和紅影兩人親暱的樣子,也不由得嘴角上揚,任笑意蔓延到心底。
可身旁的小孫子卻坐不住了。
“姑姑挑食”
小孫子大聲指出來,一邊還一本正經地板起臉,學着夫子的樣子勸告魏應亡。
“奶奶說了,挑食不好,挑食不能長個。”
“就你話多”
紅影夾了個特別大的雞腿塞過去,堵住了小孫子的嘴,小男孩眉頭倒豎,十分認真地想要爭辯句什麼,卻在舔了一口雞腿之後完全渾忘了。
“唔雞腿真好喫”
一頓飯喫得歡聲笑語不斷,喫過之後,魏應亡也有些乏了,就早早歇下了。
半夜的時候,魏應亡十分警覺,隱約聽見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抽出枕頭底下的刀就坐起身來。
“是我。”
齊璟壓低了聲音說道,堂而皇之地翻窗戶進來,直接坐在了魏應亡的牀上。
“你幹什麼”
魏應亡沒有收起刀,反而眉頭深蹙,更加戒備了。
每回齊璟來找自己,就沒有過好事。
若不是自己貌醜至極,她都要懷疑齊璟欲行不軌之事了。
“侯府兇險,爲什麼非要回來”齊璟不答反問。
原來是在打探自己的目的。
魏應亡心中暗暗明瞭,心說若不是爲了躲你這個瘟神,我至於費心思設圈套重回這個狼窟嗎
當然,如果真能掌握侯府的勢力,那自己的復仇之路將順利許多。但是魏應亡沒必要告訴齊璟這些,她已經決定對齊璟敬而遠之了。
“你是來閒聊的”
魏應亡反問回去。
齊璟眉頭微挑,眼眸微垂,沉聲道:“有個賬本在魏承平手裏,你幫我查一下”
“好處”
魏應亡言簡意賅,沒有好處,她可不會再給齊璟辦事了。
“你想要什麼”齊璟問。必讀書屋 .bidu5.
“好。”
齊璟回答得乾脆利落,這倒是讓魏應亡有點意外了。
他什麼時候變成這麼實在的人了別人要什麼他就給什麼那自己剛纔是不是應該要點金銀財寶
算了,他也沒有。
魏應亡見談話結束就準備將齊璟推出去,誰知這時門外卻響起了敲門聲
敲門聲不大,但在這寂靜的夜裏卻顯得分外清晰。
魏應亡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這深更半夜的,讓人發現齊璟這樣一個外男在自己屋裏,傳出去,魏應亡這名聲還要不要了
雖然她不在乎名聲不名聲的,可她現在身份不同了。
堂堂三品誥命夫人,若是在晚上與外男私相授受,傳出去,皇上的老臉往哪擱啊
還不得命人立刻將魏應亡暗中處死
是以魏應亡十分緊張,使勁推着齊璟,想讓他趕緊走,可齊璟卻猛地將窗戶一關,說什麼也不走了
“你這屋挺熱鬧啊”
齊璟冷眸如刀,陰測測地打量着魏應亡。
魏應亡只覺得空氣都透着股陰寒,雖然懊惱齊璟,但現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打開衣箱示意齊璟鑽進去。
先糊弄過去再說。
“我堂堂七尺男兒,你讓我鑽女人的衣箱”齊璟反問道,很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我知道你沒睡,我聽見裏面的動靜了。”
門外傳來男人的聲音,竟然是魏廣謀。
齊璟冷眸深蹙,目光在魏應亡的刀上反覆流連着,似乎在考慮要不要一刀結果了這個不速之客。
“你有男人”
齊璟臉黑如碳,殺氣四溢。
他的身體猛然前傾,將魏應亡牢牢壓在牀上,他的大手捏住魏應亡的下巴,冷眸深深刺進魏應亡的眸子裏,寒芒刺骨。
“我不是我沒有他是我弟弟”
魏應亡慌忙解釋道,耳聽得大門“吱呀”一聲。
“我進來了。”
魏廣謀拔高了幾分聲音,緩緩走進來。
魏應亡大驚失色,當下什麼也顧不上了,猛地一口吻到齊璟的脣上,堵住他想要說話的嘴,接着將大被一扯,矇住齊璟。
“好好待着,賬本的事我幫你,不用人情。”魏應亡以極快的聲音在齊璟耳邊低語道,接着飛快整理了一下被子。
魏廣謀進來的時候,魏應亡正坐在鼓鼓囊囊的被上,額頭還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來。
“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魏應亡尷尬地招呼道。
魏廣謀略一沉吟,拉了把椅子在屋裏坐下。
“你讓我做的事,我已經辦到了,我是來問問,你答應我的事呢”
魏廣謀眸色陰鬱,似乎魏應亡不在的這些日子,他積壓了更多的不快。
“我回來,正要着手這件事,你且放寬心,我自有分寸。”
魏應亡不想在齊璟面前暴露自己的計劃,只能含糊地出聲安慰道。
“你打算怎麼做”
魏廣謀卻不是好糊弄的,當下直接追問道。
魏應亡沉默了片刻,“這個我們白天再詳談好嗎”
“我要他死你答應過我的”
魏廣謀卻以爲魏應亡是要賴賬,“騰”的一下站起來,聲調都拔高了幾分,情緒十分激動,眼看是要哄不住了。
魏廣謀是魏應亡掌控侯府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人物,魏應亡不能再這樣模棱兩可了。
“他一定會死,但現在不行。我留着他有用,我要先讓他殘疾,讓他怨天尤人,無能爲力,再被魏承平放棄。讓他眼睜睜看着原本屬於他的所有,都要拱手讓給你。”
魏應亡爲魏廣謀講解了計劃,描繪了明日的風光,又是一番好言相勸之後,魏廣謀終於放下心來,準備離開。
臨走的時候,他忽然頓住腳步,深深地看着那被子。
魏應亡的心咯噔一下,如同沉入深潭,幾乎不能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