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應亡的心湖隱隱泛起一絲波瀾,她忽然低下頭去,身子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而這時齊璟本欲上前,開口說些什麼。
看見魏應亡的躲閃,齊璟的心一頓,鬆動的面容瞬間恢復了冰冷。
“我改主意了。”
齊璟將那張用來簽字畫押的紙撕碎,冷眸隨意地瞥着魏應亡。
“初見時你救過我一命,今天我也救你一命,此後兩不相欠,形同陌路。”
齊璟果決地說道,不待魏應亡回答,男人怒而拂袖,大步流星地走開了。
與此同時。
刑部大牢內。
幾個武生一見鞭子,便什麼都招了,將魏蘭芝怎麼勾結他們,魏應亡又是怎麼許諾的,交代得一清二楚。可是幾個武生越是說有關於魏應亡的事,挨的鞭子就越是多。
幾個武生被打得六神無主,哭爹喊娘,只恨不得將所有人都出賣了,換取自己的性命。
直到齊璟披着斗篷帶着面具走進來。
“大周有律法,造假口供是大罪,輕則流放,重則殺頭。現在給我好好想想,原來在知縣那裏你們是怎麼交代的”
齊璟的話說得明白,幾個武生恍然明白了其中的關竅,立刻哭喊着維持原來的口供,一口咬定整件事都是魏蘭芝所爲
看着寫好的呈堂證供,齊璟點點頭,將那份供詞親自收在懷裏。
“鬆開吧。”
齊璟說着,幾個血羽衛立刻上前,先是掰開武生的下巴,將藥丸送進幾個武生的嘴裏,迫使他們喫下去,這纔給幾個人鬆了綁。
幾個武生大駭,瞪圓了眼睛,面色極其惶恐不安。
“你給我們吃了什麼”
“霸王”率先問道,因爲緊張,說話都破音了。
齊璟森寒的眸子微微向下瞥去,帶着溢滿的傲慢與陰冷,蔑視着武生們。
“兩個時辰之內得不到解藥,必定腸穿肚爛而死。一會兒去了大理寺,膽敢說錯一個字,必死無疑。”
齊璟的話剛一說完,幾個武生立刻嚇得癱軟在地,連連叩頭,保證絕對不會說錯任何字,一定咬死了一切都是魏蘭芝所爲。
“很好。”
齊璟冷聲道,揮手命手下帶幾個武生去地底下最裏面的那間牢房。
手下有些猶豫,卻還是不敢違抗齊璟的命令,只能帶着衆人前去。
最裏面的那間牢房,裏面關了一個十分神祕的犯人,整整七年,每天每夜都能聽見對方的哀嚎聲,所有人都覺得裏面那位熬不過幾天,可那位卻奇蹟般地苟延殘喘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生生承受着無止盡的痛苦,如今已經開始瘋言瘋語。
手下將門打開,推着幾個武生進去之後,“砰”的一下將門關上,自己卻一眼也不敢往裏面看。直到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後,手下再次打開門,閉着眼將那幾個武生拖出來。
武生們雙目失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臉上神情如喪考妣,黯然無魂,彷彿受到了極爲劇烈的打擊,連行走都是遲滯而緩慢的。
幾人就這樣被送到了大理院,接受另一波審理。
而大理院也不得不將春櫻姑娘從刑具上放下來。
“撲通”一聲,被從刑具上解開的春櫻姑娘乍然失去了捆綁的力道,整個人直直地栽倒在地上。血水從她身體的各個地方流淌出來,像是一個四處漏風的篩子,無論如何也縫補不上了。652 .652.
她的口供上,清清楚楚地寫着,是魏蘭芝主使了此事,一切與魏應亡沒有半點干係。
刑部尚書面無表情地合上那供詞,想要收起來,供詞卻被大理寺卿牢牢地攥住,不肯鬆手。
“沈大人如此言行逼供,又意圖撕毀供詞,是想要本王參你嗎”
齊璟緩緩踱步過來,朗聲問道。他的語氣十分雲淡風輕,但說出來的話卻有着十足的威懾力。
大理寺卿不得不放手。
“這是哪陣風,將王爺吹來了”
大理寺卿對着齊璟行了禮,笑着問道。
齊璟也不回話,只當大理寺卿是空氣一般,繞過對方徑直走到春櫻姑娘面前,一言不發地將人抱起來。
“你受苦了。”
齊璟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甚至帶着一絲絲不易令人察覺的哽咽。
大理寺卿倏然一驚,難道四皇子喜歡這戲子不然爲何會突然插手此事,又如此
就在大理寺卿琢磨不透的時候,齊璟忽然回過頭來,厲色逼視着大理寺卿,那目光中帶着凜冽縱橫的殺氣,一刀一刀,幾乎要將人活剮了。
大理寺卿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想笑,卻根本笑不出來。
“你,很好。”
齊璟眸中冷意森然,從嘴角擠出三個字來,不等大理寺卿回答,抱着春櫻姑娘急匆匆地走了。
只剩下大理寺卿一陣膽寒後怕,許久後才驚出一身冷汗,只覺得手腳都是涼的。
完了。
齊璟喜歡的真的是春櫻姑娘,那如果她死了大理寺卿暗暗祈禱,那個戲子千萬別死了,不然齊璟一定會瘋狂報復的。
沒想到,齊璟竟然是如此深藏不露之人,誰知道他的報復又會是什麼樣的呢
大理寺卿還在後怕的時候,魏應亡已經帶着鐐銬進來了,她十分自覺地站到綁過春櫻小姐的刑具面前,二話不說,等着大理寺卿逼供。
這時魏蘭芝卻笑盈盈地來了。
魏蘭芝今日又是刻意打扮過,顯得十分光彩照人,身上一絲傷痕也無,可見在這大理院是受到了極高的待遇。
“妹妹別來無恙啊本來想在斷頭臺上才能再送你一程了,不想竟得太子垂憐,還能來這裏送送你。”
魏蘭芝上來就挑明瞭自己背後有太子撐腰,死的人一定會是魏應亡,別提多得意了。
魏應亡也輕蔑一笑。
你有太子,我就沒有人救嗎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似姐姐這般將背後靠山宣之於口,一是操之過急,二是愚不可及。”
魏應亡隨口回答,心裏卻在思索一件事。
太子爲什麼一定要保魏蘭芝
他明明知道那些詩都不是魏蘭芝寫的,也絕對不會愛上什麼人,而魏承平也不是掌有重權的李相,或是禁衛軍統領,對於太子來說,魏蘭芝完全是可有可無的。
可魏蘭芝爲何會如此篤定,太子一定會救自己
魏應亡的目光漸漸變得幽深,她忽然傾身向前,猛地伸出一掌,直衝魏蘭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