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百里紅乍然被襲擊,發出一聲慘烈的叫聲,可這叫聲還沒停止,便有臭了的雞蛋液順着臉滑進嘴裏,氣得這位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即刻爆發出殺豬般的尖叫聲。
而魏應亡則氣定神閒了許多。
倒不是因爲她經歷過大風大浪,對這種小場面不以爲意,而是魏應亡早就有備而來。
早在有人喊出第一聲“養蛇女”的時候,魏應亡就手腳麻利地將帽子上的帆布全部放了下來,將自己裏裏外外圍了個嚴嚴實實
是以那些爛菜葉子全部都打在了帆布上,沒有半點沾染了魏應亡的身。既然沒被打到,魏應亡自然格外淡定。
耳聽着外面的慘叫一聲高過一聲,魏應亡在帆布裏面遺憾地搖了搖頭。
“早就說讓你戴着這帽子,特意爲你制的,你卻不要。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啊。”
“你”
百里紅此刻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可是當時她也不知道那帽子是做這種用途的啊還以爲是魏應亡有心要自己出醜
確實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想明白了這點,百里紅就是有氣,也不能往魏應亡身上撒了。人家又不是沒給自己帽子,是自己沒不要的。
“我錯了。”
百里紅低垂着頭,十分泄氣地嘀咕了一聲。
“你說什麼”
魏應亡忽然掀開帆布,定定地望着百里紅。剛纔好像隱約聽見對方認錯了,但人聲太過喧鬧,魏應亡也沒聽清楚。
“我說,我錯了。”
百里紅扭轉過身子來,望着魏應亡。
一時間,尊嚴被碾碎,智商被碾壓,還有身上這些臭味、腥味,在牢裏受的委屈一起涌上心頭,兩行眼淚像是開閘放水一般,狂涌着奪眶而出。
“哇”
面前的小姑娘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毫無形象可言,哭得魏應亡都有點心軟了。
左右這一趟出來,也讓百里紅看明白了外面的情形,小姑娘也認了錯,那便收手吧。
是以魏應亡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遞給車伕。
“快馬回府衙。”
“是”
車伕幾輩子也得不到這麼多的賞錢,當即奮力揚鞭,一路馬不停蹄地回了府衙。
府衙裏馬靜遠早在後院準備好了沐浴的一應東西,更是特意從家裏調來兩個侍女,準備在一旁伺候。
誰知魏應亡回來的時候竟然片葉不曾沾身。
“魏小姐神機妙算,在下佩服。”馬靜遠在短暫的驚訝過後,趕緊逮着機會拍馬屁道。
魏應亡微微一笑,也沒失了禮數,對着馬靜遠恭敬拱手。
“要說這神機妙算,魏某哪裏比得上知縣大人呢”
魏應亡說着,便叫人卸了百里紅身上的枷鎖,只留着腳下的鎖鏈,帶到馬靜遠身前。
“你這是算準了今日只有一人需要沐浴啊。”美書吧 .meishuoba.
魏應亡笑着指了指百里紅,馬靜遠微微一愣,旋即笑着點頭道:“這是自然,自然。”
魏應亡也怕百里紅趁機逃跑,所以搬了個長凳坐在一邊,一眼不錯地看着對方沐浴。
池水換了一桶又一桶,直到半個時辰都要過去了,百里紅還沒有出來的意思。
蒸騰的熱氣將她的臉薰的紅撲撲的,身上嬌嫩的肌膚也泛着粉色,百里紅抱着膝蓋,蜷縮在水桶裏,眼淚不住地往下掉。
“起來吧。”
魏應亡柔聲道,一邊用帕子將她溼漉漉的頭髮包住。
水汽朦朧中,小姑娘臉上的妝容褪盡,露出一張清純好看的小臉來。此刻她眉頭緊蹙着,小鹿一般的眼睛裏霧濛濛的,帶着受傷的驚慌,竭力躲閃着魏應亡的目光。
“他們、他們全都要我去死”
百里紅低聲喃喃道,眼淚滾落得更兇了。
還不等魏應亡開口安慰,百里紅又死死抓住魏應亡的手。
“你知道嗎前幾日有人託我來殺你,那人說你不忠不孝,聯合外人禍害嫡兄,推嫡姐下水想要淹死對方,將妹妹關進柴房,狠狠甩鞭子抽打,偷盜父親的財物,還誣陷主母”
百里紅越說,聲音越小。
果然是溫氏。
魏應亡心中瞭然,溫氏怕自己買兇殺人的事情暴露,所以要殺了百里紅。但這大牢之中不是她能伸手的地方,於是便想了這麼個辦法,嫁禍給百里紅。
讓民怨逼死百里紅。
而百里紅一死,溫氏便又有了馬靜遠濫殺無辜的把柄,到時候再讓馬靜遠調轉槍頭,對付自己
真是一箭雙鵰的好主意。
魏應亡心中冷然,面上卻不顯,仍舊沉默着聽百里紅說話。
百里紅不知魏應亡心中所想,此刻很有些愧疚難當。
“我當時聽了那人的話,我就信以爲真,以爲你罪大惡極,我就答應了要殺你。隨後,你也知道了,我派了殺人蜂去殺你。可是,可是我今日才知道,原來你竟不是這樣的人”
百里紅說到這裏,擡眸看向魏應亡,有些不情願地低頭承認道:“你,挺好的。”
說完,她又深深蹙眉,陷入糾結。
“我以爲是壞的,其實是好的。我沒做過的事,卻逼着我去死到底是爲什麼”
百里紅疑惑萬分,魏應亡一直等她喃喃自語完,這才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人生有很多事,原本就沒有答案。只要你不做虧心事,不後悔,便是最好的答案了。”
“不後悔”百里紅看着魏應亡,像個沒有主見的小孩。
“嗯。”
魏應亡深深點頭,拉着百里紅從浴桶中出來,穿戴整齊。
“我們,現在怎麼辦”
百里紅髮現自己面對這種極端不利的局面竟然茫然無措,只能看向魏應亡。
“去驗屍。”
魏應亡率先走在前面,步伐堅定非凡。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既然做了,必定能在屍體上找出破綻來。到時候順藤摸瓜,把想害我們的人一舉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