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姑娘,怎麼沒有婚配的打算呢”
魏應亡着實一愣,心道周閣老莫不是上了歲數,也喜歡這般操心小輩的婚事了而且看周閣老這意思,自己不嫁,他還挺惋惜
“這大概是我福薄,命裏婚姻犯煞,不宜婚配吧。”
魏應亡隨便扯了個藉口搪塞了過去,周閣老也就不再說什麼。魏應亡便與周閣老告了別,之後卻沒有回侯府。
雖然漱玉院此刻是鐵桶一般,斷不會進來什麼人,但聲音總是能傳來的。
魏應亡不想去哪裏平白捱罵,萬一溫氏又出什麼幺蛾子,也實在是麻煩。是以魏應亡跟王嬤嬤囑咐好一切,又讓鄭二敢住進裏面守着家宅平安,她自己便去了東郊荒宅。
想到自己之前出來的時候,是裝睡偷偷翻牆出來的,魏應亡到了門口,就又心虛地沒敢敲門,而是繞到一邊,準備再次翻牆回去。
“站住。”
一個冷冰冰的男聲命令道,不是齊璟,還能是誰
“哎。”
魏應亡十分聽話地點頭答應,緩緩回過身來,對着齊璟諂媚得笑了又笑,笑得臉都要僵了。
“走吧。”
齊璟這才鬆口道,十分自然地上前走到魏應亡身邊,就要把手臂搭在對方身上。
“啊”
魏應亡一蹦三尺遠,驚得叫出聲來。
齊璟的手臂還沒有搭在自己身上,她就渾身像被火燒了一般滾燙又疼痛,活像是上輩子被生生扒了皮那時候。
一陣陣的虛汗從額頭、後背蔓延出來,魏應亡有些惶恐地深深看了看齊璟,扭頭就跑。
她一路跑到附近的小河邊,這才停了下來,不住地喘着氣。
不知道爲什麼,自從上次見到齊璟,自己總是止不住地想到姚順意,想到上輩子那些痛苦的過往,而且那些疼痛感就像是真的一樣,撕心裂肺,幾乎要將人逼瘋。
魏應亡覺得自己真的有些瘋了。
齊璟是齊璟,姚順意是姚順意,他們根本完全不同。
況且,剛纔自己更周閣老待在一塊的時候,也沒有這事啊
魏應亡正在發愁時,李唁已然騎着一頭老黃牛,慢悠悠地溜達到附近了。
河邊是茂密的青草地,老黃牛低頭喫得愉快,喫幾口,走幾步,雖說李唁已經到了附近,但卻一時半會靠不到魏應亡身邊。
李唁對着魏應亡清淺一笑,從懷裏掏出一支短笛,悠悠然地吹了起來。
曲調悠揚纏綿,像是春風駘蕩,弱柳扶風,溫溫柔柔地展現在眼前,靜謐、安好。聽着這樣的曲調,魏應亡慌亂的心也漸漸寧靜下來。
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在河邊的青草地上坐下來,看着遠處的裊裊炊煙,流淌的河水,還有靜默佇立的小橋,忽然就生出一絲嚮往來。
從前年少,只想仗劍走天涯;後來遇見姚順意,便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轟轟烈烈地愛一場。可如今,看見這平平淡淡的日子,魏應亡卻生出許多羨慕來。
若是自己能跟齊璟這樣,安安靜靜地種地,淘米,生火,做飯,會不會很好呢
魏應亡被自己腦海中的念頭嚇了一跳,慌忙使勁搖了搖頭,卻對上李唁探尋的目光。
李唁距離魏應亡有三步的距離,猶豫着不敢上前,只能探出半個身子仔細地端詳着魏應亡。000文學 .000wxxs.
魏應亡已然平復下來,這會兒無奈地笑了笑,“應該是。”
李唁便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原地,隔着三步的距離,陪着魏應亡一起看風景。
正是夏日,有幾個孩子拿了黏糊糊的麪糰放在小棍上,又用小棍捅着趴在樹幹上的蟬兒,竟然就這樣將蟬沾了下來
只見那麪糰死死地黏住了蟬兒,叫它動彈不得。
有的蟬趴的地方比較高,大膽的孩童就爬上樹,用腳夾住樹幹,伸出棍去沾,一下就將那聒噪的蟬黏住了
樹下小一點的孩子們高興地直拍手,蹦蹦跳跳地,儼然將樹上的孩子當成了大英雄
“不如,我們也沾蟬吧”
一旁的李唁忽然提議道,魏應亡自小長在棲雲山上,並不知這民間玩意兒,正心癢難耐,誰知李唁就作此提議,當即點頭答應。
二人飛快地找來麪糰和樹棍,魏應亡二話不說,“蹭蹭蹭”爬到樹上,卻因爲麪糰不夠黏,沒沾到蟬不說,麪糰反而掉下去了。
李唁走到樹下,將麪糰撿起來看了看,笑了。
“這個麪糰太硬了,得多加點水。”
李唁說着,招呼魏應亡下來,二人一起走到河邊。魏應亡用手捧着水潑到麪糰上,李唁則飛快地揉捏着麪糰,不一會兒那麪糰就黏得在李唁手指上開始拉絲了。
“成了”
魏應亡高興地說道,從李唁手裏拿過麪糰,正要去沾蟬,忽然男人的脣從她臉頰擦過。
魏應亡整個人倏然愣住,她有些錯愕地看着李唁,對方臉上的惶恐,一點也不比自己少。一股濃重的絕望感襲來,完了,又要犯病了。
魏應亡把眼一閉,已經做好了準備,但那種灼燒靈魂的痛感卻沒有出現,她甚至沒有呼吸急促
等了許久,也沒有任何不適的反應,魏應亡震驚地睜開眼,一把攥住了李唁的手。
沒事
魏應亡又將李唁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手臂上、臉上
全都沒事
“我好了”
魏應亡欣喜若狂,疑惑地問李唁,後者的耳根早已通紅,卻還是強裝出一副淡然的模樣,“似乎是呢。”
“太好了”
魏應亡高興地抱住李唁,將人舉起來在繞圈圈李唁青白色的衣襟隨風飛揚,像一隻歡快的小蝴蝶。
這一幕被跟來的齊璟看得清清楚楚,心口一股激盪的濁氣陡然升起,帶着想要摧毀一切的狂怒,一掌砍向身旁的樹。
“轟隆”
幾十年的老樹從底下開始折斷,正衝着魏應亡二人所在的方向砸了過去
“小心”
魏應亡抱着李唁飛身而起,落在十步以外,堪堪躲過了大樹的分叉。
“好險”
魏應亡捂着胸口,心有餘悸,絲毫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齊璟。倒是李唁,因爲一早就知道齊璟追了過來,便四處望了望,這才瞧見了咬牙切齒的齊璟。
好像魏應亡欠他千萬兩黃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