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璟還要再將魏應亡拖回家,誰知她卻又開始渾身虛汗,痛苦地嘶喊出聲。
“別碰我”
魏應亡捂着頭,瘋了似的喊道,齊璟嚇得慌忙鬆了手,震驚萬分地看向李唁。
“怎麼回事剛纔不是沒事嗎”
剛纔魏應亡都抱住李唁了,也沒有半分不適,怎麼自己才領了個衣領,她就發作地這麼厲害
難道是自己臉色太臭,嚇到魏應亡了
齊璟慌忙自我反思道,連忙後退幾步,努力做出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來。
只是魏應亡低頭抱着自己,淚流滿面,半晌都不曾挪動一步。
等到夕陽西沉的時候,魏應亡才堪堪緩過勁來,由李唁攙扶着,一步一步走回了宅子裏。
齊璟則始終保持着很遠的距離,緩慢地跟在後面,一進屋就去找了白鬍子老頭。
“爲什麼李唁可以碰她,我卻不可以”
“這”
白鬍子老頭顯然也沒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當下猶豫了一番,提出個辦法試試魏應亡。
於是齊璟就叫所有藏在暗中的血羽衛都站了出來,由魏應亡一一拉住對方的手。一開始魏應亡還有些害怕,到後來,就是十分敷衍地在人手上拍一下。
所有人一一拍過,沒有任何不適。
齊璟便站在隊伍的末尾,也伸出手來等着魏應亡來拍。
這次,魏應亡的手倏然停在空中,無論如何,也落不下來。
她站在原地,努力掙扎着想要將手放下去,落在齊璟的手心,可是剛剛一動,那些痛苦的記憶便又潮水般浮泛上來,心口也傳來陣陣鈍痛。
魏應亡緊閉雙眼,忍得渾身大汗直冒,卻還是一下也不能挪動手掌。
“我做不到。”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魏應亡斷然道,直接放棄了。
白鬍子老頭和齊璟對視一眼,捻着鬍鬚,緩緩開口:“看來魏小姐的心病,只針對你啊。不知魏小姐遇刺的那天,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是從何時開始,她不願意靠近你的呢”
面對白鬍子老頭的問題,齊璟橫眉冷蹙,仔細地回憶起來。
那天他一直等在暗處,本不想出手,奈何魏應亡打不過對方,齊璟不得已才暴露身份出手相助。當時魏應亡還抓住自己的袖子,躲在自己身後
是在房樑上
齊璟忽然想到了,當時自己想要挨着魏應亡坐下,但她卻慌張地找了藉口躲開了自己從那時起就不對了
齊璟將這些告訴了魏應亡,後者也點點頭,承認了齊璟所說的。
但至於自己爲什麼會那樣,魏應亡實在想不出來。她清晰地記得那紅纓槍刺向自己的時候,也記得自己那時心緒平靜,沒有像白鬍子老頭說的那樣受驚過度。
但她確實在齊璟來了之後,想到了自己還沒有報仇,也想到了姚順意。
自那之後,姚順意的身影就漸漸開始和齊璟的身影疊合在一起,時時刻刻刺着自己的心房,叫人不得放鬆。
可這些魏應亡都沒辦法告訴任何人,她自己又找不出原因,只能茫然地搖搖頭,裝作渾然不知的模樣。
好在齊璟也沒有逼迫自己,只是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道了聲早些歇息。
魏應亡長嘆一口氣,跟着霧津來到新打掃出來的偏院。這裏屬於齊璟住的大院子東邊的那個小院,距離齊璟很近。
而李唁的屋子則在整個宅子的另一頭,距離這裏十分遠。
晚上不能去找李唁下棋,讓魏應亡感到有些無聊。但她沒想到的是,有人趁着她睡着了之後,偷偷溜去找了李唁。
“屋裏坐吧。”塔小說 .taxiaoshuo.
李唁說着,放下澆花的花灑,淨了淨手,跟着齊璟走進屋裏。桌上正擺着一壺涼茶,兩盤簡單的點心。
李唁主動給齊璟倒上了茶,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二人坐在桌子的兩邊,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既然齊璟不打算說話,李唁也不着急問,只是悠悠然拿起茶杯,準備先品一品這季的花茶,誰知茶杯卻被齊璟搶去了。
李唁不說話,只是靜靜地打量着齊璟,後者面無表情地將茶杯握在手中,仍然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行,誰讓這院子、茶杯都是齊璟的呢。
李唁復有伸手去夠另一個茶杯,誰知那杯也被齊璟奪過,一飲而盡。
“四皇子,這是何意啊”
李唁望向齊璟,不急不躁地問道。
齊璟不說話,只是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寫了一個“魏”字。
“有的杯子能動,有的杯子不能動,有的杯子更是連望也望不得。”齊璟說完,深深地看了李唁一眼。
“這些事,想必苗疆廢太子,心中有數。”
李唁一聽齊璟直接道出了自己的身份,也不驚不惱,只是微微一笑,直視着齊璟。
“四皇子糊塗了,我卯讓星正是因爲不明白哪個杯子不能動,纔會落得今日這個地步。”
“既然你不明白,我不介意親自教你。”齊璟的眸光瞬間冷冽下來,冰霜刀劍一般朝着李唁撲過去。
“魏應亡,就是你不能動的人。”
一向溫文爾雅的李唁此時卻一改常態,完全不避開齊璟的眸光,反而迎着對方的目光,坦然直視。
“你會娶她嗎”李唁徑直問道。
娶她
齊璟嗤笑一聲,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自己要娶的人一定是身份貴重,母族勢力雄厚,能夠成爲自己強有力的支持,能夠母儀天下的女人。
魏應亡雖然很好,但這些要求,她這輩子都達不到。
齊璟從未想過要娶魏應亡,但他很詫異,同爲皇子的李唁,竟然會問出這種問題來。
難道李唁想娶魏應亡
似乎猜到了齊璟心中所想,李唁鄭重萬分地點了點頭。
“沒錯,我不想復仇,也不想當皇帝,我只想娶她。成婚之後,她想往東,我就隨着她往東;她想往西,我就隨着她往西。一切都合着她的心意來,我就只要能一直陪在她身邊,看着她笑,我就滿足了。”
李唁越說越嚮往,嘴角飛揚,勾起臉頰上一個淺淺的梨渦,將百潤如玉的面龐修飾得更多了幾分可愛。
“荒唐”
齊璟從未聽過男子隨着女子的心意而過的說法,一時間只覺得無法理解,更是一點也不能接受。
但李唁卻斂了神色,鄭重地看向齊璟。
“你身上有太多的牽絆,你會給她帶來太多太多的危險,卻不能給她名分,給她寵愛,給她想要的一切。她和你在一起不會快樂的。”
李唁說着,將齊璟手中的茶杯奪了回來,慢慢品着茶的清冽芬芳。
“哪些杯中不能動,想必四皇子比我更明白。”
“大膽”
齊璟怒而起身,一把從李唁嘴邊搶過那茶杯,仰頭準備將這杯茶也一飲而盡,誰知擡起頭來,杯中卻一滴水也沒有了。
李唁喝了大半,剛纔搶的時候灑了大半,如今,就什麼也沒有了。
齊璟看着那空茶杯,有些怔愣。
李唁則悠悠擡起頭,用一種近乎憐憫的眸光看向齊璟。
“你根本不懂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