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牢裏過了一夜,沈心柔倒不算狼狽,除了衣服髒了些,眼下隱隱多了點烏青之外,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如果讓不知情的人看見了,只會以爲是昨夜沒有睡好罷了。
“你就這樣光明正大地來接我,不怕父親起疑”沈心柔直接問道。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魏應亡淡淡道,顯然對此並不在意。
二人同乘一頂轎子回到府中,沈心柔直奔府醫的院落,魏應亡也跟在後面。
只見魏博勇氣色尚好,站在桌前拿着一支筆,正歪歪扭扭地勾畫着沈心柔的模樣。
雖然一點也看不出相似的地方,但沈心柔還是笑得含了淚。
“爺你身體還未好,應該多歇歇纔是。”
沈心柔擡手抹掉眼角的淚,扶着魏博勇往牀上去躺。
這時管事的大徒弟也熬好了藥,端起藥碗走了過來。
“世子的身體需得格外注意些,不能着涼,不能動怒,最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再也不能習武了。”
府醫的大徒弟殷切地囑咐道,顯然對世子的病情十分上心。
“你師弟呢”
魏應亡多嘴問了一句,大徒弟斷藥的碗明顯抖了抖,旋即才故作鎮定地說道:“師弟見沒人護着他,已經趁亂跑了。”
“哦,是這樣啊。”
魏應亡輕輕點頭,眸光卻涼涼地在大徒弟的手腕上掃了一眼。
那裏,在袖子的掩蓋下,有着一排新鮮的牙印。
看來事情並不像大徒弟說的那麼簡單啊。
魏應亡若有所思,大徒弟順着魏應亡的目光也看見了那排牙印,當即慌張地伸手去拽袖子,想將牙印蓋住,卻險些打翻了藥碗。
“給我吧。”
沈心柔連忙接過藥碗,用勺子一口口地餵給魏博勇。
一向跋扈傲慢的魏博勇竟然也乖乖地張開嘴,十分配合地喝着苦藥湯子。
“苦嗎”
沈心柔黛眉微蹙,含着幾分濃愁,憂心忡忡地望着魏博勇。
“不苦有你喂,就不苦了。”
魏博勇咧嘴一笑,就着沈心柔的手又喝了幾大口苦藥。
魏應亡站在一邊聽得耳朵發膩,剛準備離開,誰知魏承平就帶着人來了。
官府的官兵已然沒有用了,魏承平能使喚的,便只有侯府的家丁了。
“給我把這個蕩婦拿下”
魏承平厲聲道,家丁們便氣勢洶洶地一擁而入。
可在看見魏應亡的瞬間,家丁們便有些傻眼,一時間氣勢全無,呆在當地,不敢動彈。
沒辦法,這半年被魏應亡奏過的次數實在太多,大家對魏應亡是又害怕又佩服,此刻便有些爲難起來。
一邊是侯爺,一邊是魏應亡,這
“請便。”
魏應亡淡定地開口,對着衆人微微一笑,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屋。
剩下沈心柔和魏博勇緊緊抱在一起。
“魏應亡,你不能不管心柔”人人看小說 .rrk3d.
魏博勇怒極,高聲喊道,魏應亡停下腳步,有些好笑地回頭看他。
魏應亡這話說得直接,卻也是故意說給沈心柔聽的。
果然沈心柔聽完之後斂了面上的悲慼,鎮定地拍了拍魏博勇的手。
“夫君放心,我能應付。”
沈心柔說完,便昂首走出了屋裏。
“敢問爹爹,爲什麼要污衊我”
“污衊”
魏承平冷哼一聲,命人將一個裸着上半身的男人推倒在地上。
“這就是在你房裏發現的姦夫他已經全部招認了,你還敢抵賴”
魏承平說完,也不等沈心柔回話,直接吩咐起來。
“即刻將沈心柔捆起來,用亂石砸死”
“我看誰敢”
關鍵時刻,魏博勇大吼一聲,手握長劍衝了出來,擋在沈心柔的身前。
他的嘴角還滲着鮮血,氣息也凌亂不堪,但目光卻像是要殺人一般,凶神惡煞地瞪着在場的每一個人。
“你不就是想要我娶穆良朵嗎我告訴你,不可能你今日若是敢動沈心柔一根汗毛,我便即刻自裁,叫你的如意算盤完全落空”
魏博勇對着魏承平吼道,那架勢,哪裏還有半分昔日的父慈子孝。
魏承平眨了眨眼,顯然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會變成這樣。
但短暫的驚訝之後,便是更深的憤怒。魏承平不怒反笑,眸光陰鷙地瞧着沈心柔。
“你若是今日死了,我便將她賣到最下等的花樓去,叫人反反覆覆糟蹋個夠。”
魏承平這話說得噁心又陰寒,激得魏博勇氣急攻心,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還不束手就擒難道你真要生生逼死他不可嗎”魏承平對沈心柔喊道。
淚光早已爬滿了沈心柔的臉頰,她哽咽着央求起魏博勇。
“不要再爲我動怒了,你要千萬保重身體啊。”
“不”魏博勇猛地攥住沈心柔的手,深深搖了搖頭。
“不要做傻事。”
沈心柔的眼淚更加洶涌,止不住地往下流淌着。
“我不做,咱們就永無寧日。我不能眼睜睜看你娶別的女人,更不能害了你”
沈心柔說到這裏,眸光堅定萬分,她陡然轉身,伸手指着魏承平。
“都是你是你非要攀附權貴,蓄意拆散我們,你去死吧”
沈心柔大喊出聲,同時催動袖箭,對着魏承平一連射了三箭
二人相距不過幾步遠,這袖箭的威力又十分巨大,本是沈家給了她用來防身,對付魏應亡的,誰知今日卻派上了這個用場。
魏承平中箭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血沫,眼睛瞪得滾圓,似乎無法相信自己即將死去。
他的腿和手在地上胡亂地劃拉着,似乎想要爬向沈心柔,又好像只是因爲瀕死的痛苦無意識地掙扎。
總之,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魏承平便在衆目睽睽之下停止了呼吸。
而沈心柔這纔想起來呼吸似的,猛地吸進一口氣,重新恢復了理智。
“跑”
沈心柔壓低了聲音對魏博勇喊道,後者四下裏看了看,便扛起沈心柔直奔馬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