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見狀,趕緊追上去,慌忙說道,“姑娘留步,在下不辨方位,可否請姑娘指路,冒犯了。”
楚楚聞言停下腳步,方停下腳步,男子本已經越過洞門,在楚楚停下腳步之後,他便退了回去,兩人始終隔着一段距離。
楚楚說道,“你都跑到內院來了。”
內院是女眷待着的地方,男子過來,實在失禮。
男子低頭,一疊聲地說冒犯,“在下鄙陋之人,今年科舉方留在皇城,不知貴人府上的院落複雜,還請姑娘見諒。”
這般模樣,完全就是一個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失禮的單純讀書人。
楚楚看了男子一眼,覺得這人倒是看不出哪裏鄙陋了,何況科舉也是要看形貌的。
她指着一個方向,說道,“你往北走,外院在那邊呢。”
男子拱手行禮,楚楚還禮,並未多言,轉身便離開了。
對楚楚來說,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她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只在下午坐馬車回去的時候,侍女有些慌亂,說道,“姑娘,您今日帶在身上的帕子丟了一張,都是奴婢沒注意。”
楚楚不大習慣侍女跟着,看她哭哭啼啼,便有些心煩,說道,“好了,丟了就丟了,上頭又不寫我的名字,你哭什麼,安靜些。”
侍女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不敢吱聲。
楚楚心煩地想,日後這樣的宴會,她再也不來了,實在無趣得很。
回到秦家,秦夫人當即就把女兒喊了過去,問她今日有沒有瞧見什麼好一些的少年郎。
楚楚回想了一下,說道,“女客和男客都是分開的,我沒瞧見幾個男子。”
秦夫人憂心忡忡,說道,“你也是,那日太沖動了,外頭都說你那日提劍傷人,連上門提親的都沒有,你在那邊嫁不出去,在皇城也嫁不出去,可怎麼辦?”
楚楚一點都不在意,伸手去戳弟弟的小臉,心想小孩子長大一點兒就好看多了。
秦夫人見女兒不理會自己,氣得捂着胸口,差點罵人。
侍女忙上前勸着夫人,以免她被氣出個好歹來。
承恩伯府這邊忙着找女婿,關晏這幾日卻忙得很,一連多日都是早出晚歸,有時候還要歇在衙門裏,這一忙便到了中秋,關晏總算得了幾日的假。
他從關晴這裏得知,承恩伯夫人還帶着兒子去大瑤華寺還願。
關晏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叫關盼夫妻倆跟着他一起過去,關晴卻是沒有時間,呂老大人被召回皇城,她這個當學生的,按理說要過去的。
至於謝容,她去了一回大瑤華寺,是不想再去第二回的。
鍾錦這日早起,幫着關盼梳頭髮,說道,“關晏可真會折騰,他瞧上了秦家的小姑娘,問過承恩伯和秦夫人,按着現在的狀況,他們夫妻不會拒絕,直接上門提親就好,這麼遮遮掩掩的幹什麼。”
關盼挑着妝匣裏的髮飾,說道,“大概是因爲情愛。”
鍾錦沉吟片刻,說道,“娶回家再說情愛也是一樣的。”
婚姻大事,到底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關晏先去撩撥人家小姑娘,倒是顯得十分輕浮。
關盼也是這麼想的,但關晏並不這麼想,關盼道,“誰知道他怎麼想的,他倒是挺自信的,一定要先讓秦姑娘喜歡他,再去提親,也不怕承恩伯打斷他的腿。”
鍾錦心想這小舅子別是讀書讀傻了。
關晏好一會都沒出來,比要上妝打扮的關盼還來得晚,關盼叫侍女去催促,關晏才匆匆出來。
關盼看着他身上顏色鮮亮的衣服,笑道,“你不是嫌這衣服亮得晃眼,怎麼也不肯穿嗎?”
關盼可不會覺得自家弟弟不好,說道,“嗯,小姑娘肯定會喜歡你的。”
鍾錦欲言又止,心想瞧着不是很穩重啊,他問道,“你最近可有和承恩伯來往?”
關晏頷首,“同朝爲官,是有些來往的,他還稱讚過我幾句,我知道,得和未來的岳父打好交道。”
鍾錦作爲姐夫,建議道,“你真的不想直接去提親,我覺得咱們家現在去提親,承恩伯也會答應的。”
關晏拒絕,說道,“婚姻大事,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覺得還是女子的意願最重要,現在去提親,伯府確實會答應,不說我的前程才能,就說娘對承恩伯夫人的救命之恩,他們都不會拒絕,可我總覺得這樣並不妥當,我絕不會讓秦姑娘有半分勉強之意。”
提親對關晏來說是捷徑,他不愛走那樣的捷徑,讓一個可愛的姑娘姑娘愛上自己,對關晏來說,纔是值得驕傲的事情。
關晏自認爲他可以做到,他有信心。
衆人上了馬車,兩個孩子都被關晏帶去坐馬車了。
鍾錦坐在馬車裏,說道,“咱們家的弟弟妹妹,個個都是不尋常的。”
關盼習以爲常,說道,“怎麼說呢,大概是家學淵源吧。”
鍾錦念着這四個字,忍不住笑起來,可不是嗎,從岳母開始,這一家子都不簡單。
大瑤華寺很快就到了,上回是關盼夫妻倆過來玩兒,這回則是爲了弟弟的婚姻大事。
也是來得巧,關盼才下馬車,就遇見了秦家一家四口。
關盼上前,主動走到承恩伯夫妻面前,說道,“真是湊巧,竟在門口便遇上了,我還想着一會兒到了寺廟裏,再去拜見呢。”
秦夫人說道,“你知道我們家要過來?”
關盼道,“自然知道,我聽關晴說過。”
秦夫人看看旁邊的襁褓,一臉柔和,說道,“這孩子生在佛寺,也算是平平安安,我總想着及時還願纔好,不然日夜不安。”
楚楚說道,“我覺得您該找謝姨道謝的,是她幫忙才讓你們平安的。”
這姑娘也不信神佛,她想起什麼,說道,“姐姐,我記得關晴姐姐說,你們一家人都不信佛的,今日又來喫素齋嗎?”
關晏被這一問,瞬間有點兒慌張。
關盼很是從容,說道,“我們是不信的,不過我婆母篤信神佛,我今日過來,要給她和家裏頭的晚輩求個平安符,不求神佛庇佑我,求她庇佑我婆母就好。”
關晏的拳頭鬆了一點,雪團兒已經看花了眼,要下去玩兒。
關晏把她放在地上,楚楚的目光便落在雪團兒身上,“姐姐,我帶雪團兒去玩吧。”
關盼是很容易親近的人,楚楚見過關盼幾回,知道她很是溫和,這會兒說話的語氣,甚至有些撒嬌央求的意思,和關晴有些相似。
關盼點頭,說道,“好啊,你不嫌她麻煩就好,是個要命的丫頭。”
“沒有,雪團兒多可愛。”
她上去把雪團兒抱在懷裏。
雪團兒扭頭喊道“舅舅也來,一起玩。”
“哥哥,哥哥過來。”
關晏心想,沒白疼外甥女一回啊。
“姐姐,我在旁邊瞧着。”
關晏說道。
關盼蹙眉,“你不要唐突了秦姑娘。”
秦夫人大方說道,“沒事,你要陪我說話,孩子們總要有人看着的,走吧。”
於是關晏就在不遠處瞧着,心情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