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說得理直氣壯,還看了陸枋一眼。
陸枋頭疼得很,彭茵的兄長日後要繼承家業,姐姐嫁的是萍南縣的讀書人家,怎麼說都比彭萱要強很多。
陸枋看看神情慘淡的彭茵,說道,“茵妹妹,我昨夜醉酒,屋裏又燃了香,這才認錯了人,我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出這樣的事情,你纔是我認定的正妻,你放心。”
彭茵看着陸家父子,搖頭道,“讓彭萱與我共侍一夫,還不如要了我的性命,我也不求別的,陸家把我的嫁妝送回來就好。”
陸枋知道彭茵一向把自己掛在心上,彭萱不過就是個愛跟彭茵爭搶的小姑娘而已,不管怎麼說,都是彭家二房的錯彭姨母自然也不能同意,衆人險些再爭吵起來。
可是這麼吵鬧也沒用,最後彭家老爺子果然打算息事寧人,反正兩家已經聯姻,彭家的好處算是有了。
至於把兩個姑娘都嫁過去這樣的事情,那是萬萬不必想的,彭家還要臉呢。
彭老爺子很瞭解自己的長子,他老人家開口,長子有再多的怨言,也只能吞回去。
彭姨父也確實如他們所願,答應不再追究。
一早上的商議以此收場,鍾家大房落得一個忍氣吞聲的結果,只把嫁妝給要了回去。
陸家對此很不滿,說白了,這樁聯姻並沒有給他們帶去些許好處,反而送過來一個麻煩。
彭老爺子答應多給彭萱補嫁妝,這纔沒讓陸家堅持把彭萱送回來。
鍾錦聽了這個結果,並不覺得意外,而是說道,“這世道,性子好的人便要受欺負,好在我這些年沒有如他們所願,長成個任由他們索取的人。”
關盼道,“我看錶哥和表嫂也不是簡單的人,這事兒沒完呢。”
“完不完的,咱們也不能說什麼,明日就要回去。”
鍾錦說道。
關盼倚在鍾錦肩頭,道,“唉,又要回去了,也不知道這些日子不在家,鍾家成了什麼樣子。”
當初二太太不在家,關盼很是沒有給她留面子,讓二太太吃了血虧,許久才緩過來。
只會自己回去,想來鍾家的規矩又改了一回。
鍾錦道,“放心,家裏留下的人都有幾分可靠,若真的鬧起來,我託四嫂和四哥盯着,不會有事。”
彭家的事情果然沒完,下午彭大哥便跟父親提出了分家,這還是彭茵的意思,這回是二房犯了錯,外頭的人都已經知道,趁着這個時候分家,時機最好。
姨父還在猶豫,彭姨母帶着兒女,去見長輩,提出分開過,讓二房搬出去,她也不說分家這樣嚴重的話,只說叫他們搬出去。
婚事已經被奪走了,搬出去住,總不是大問題,彭老爺子思前想後,還是答應下來了,大兒媳婦沒有大鬧彭家,跟二房爭鬥,已經算客氣的了,只是讓二房搬出去,也未嘗不可。
彭姨父這回沒有再說什麼,他已經退讓許多,也深覺自己退無可退了。
彭茵的目的達到了一半,第二日孫氏帶着兒女準備回去,彭姨母託他們把彭茵帶上,就說回家看望長輩。
彭家接下來的事情,她會處理好的。
時隔多日,關盼終於踏上了回家的路,這回還是坐馬車回去。
孫氏看着彭茵,只覺得萬分心疼,心想她和姐姐真是苦命。
姐姐是被人搶走了女婿,她呢,怎麼也給女兒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女婿,兩個小姑娘的前途,到底在哪裏
彭茵道。
彭茵確實有些不好意思,這事兒從頭到尾都是她折騰出來的,母親能夠下定決心和二房撕破臉,這是很好的,但讓爹孃親人擔憂,這確實是她的不是。
她爲着一己之私,推脫了長輩們眼中的好親事,彭茵這兩日也在想,自己到底做的對不對。
她心想,或許是不對的。
可讓她嫁給陸枋,一輩子都在陸家,相夫教子,再跟那些妾室相爭,彭茵是真的不願意,一想到那些,她覺得痛苦。
如今從一個牢籠跳出來,她好像又進了另一個牢籠之中似的。
孫氏嘆氣,道,“也罷,這婚事是你沒有緣分,日後肯定還有更好的等着你。”
鍾溪低着頭,安安靜靜地坐着不動彈,心想,這事兒她得使勁藏着,要是叫長輩知道,只怕她也沒有好果子喫。
顛簸了兩日多,一行人終於回到了梅州城,梅州城裏還是同往日一樣熱鬧。
關盼掀開馬車簾子,看着來往的行人,心裏鬆了口氣。
在外玩耍雖然高興,可回到梅州城,才讓關盼覺得萬分自在。
馬車到了鍾家門口,衆人剛進門,關盼便瞧見了許多不熟識的新面孔,賈二媳婦迎上來,說道,“太太,您可算回來了,這些日子真是折騰死個人了。”
進了家門,鍾錦先去了鍾二老爺那邊,鍾溪和彭茵都跟着孫氏走了,關盼先帶着孩子回院裏。
關盼問道,“人都還在吧”
“在呢,不過您的小廚房給拆了,說是家裏有一個廚房就夠了,最近老爺身體不好,家裏頭在喫素,給老爺祈福,不能鋪張。”
賈二媳婦說。
關盼道,“公爹的身子是怎麼回事,怎麼今年病得這樣厲害。”
賈二媳婦道,“誰也說不清楚,總歸是老爺子身體不舒服,吃了幾副藥也不管用,郎中也換了兩個,沒有起色,嘴脣都是泛紫的,心口絞痛。”
賈二媳婦壓低聲音,湊到關盼面前,說道,“太太,我公公說,這跟當年大老太爺是一個樣子,大老太爺當年也是這個病,說句不好聽的話,您別跟旁人說,二老爺這病,或許留不住。”
關盼心中一驚,把孩子交給乳母抱着,說道,“這話您可別出去說。”
關盼萬萬沒想到,她出門的時候二老爺身體都還不錯,怎麼小二十天就突然病成這樣了,還是大老太爺得過的病。
“您放心,沒人敢亂說,我也只是聽了公爹說起來,這纔跟您說了一句。”
賈二媳婦說道。
關盼也不再多問,二老爺的病,肯定是越發厲害了。
鍾錦回來之後,臉色也不太好看。
“換了幾個郎中,用了好幾副藥,爹還是覺得心口疼,尤其是最近,晚上也睡不好,都說是操勞着了,家裏的事情交到二哥手裏,他怎麼就這麼不放心,身體不好都要操心。”
關盼聽出他的無奈來。
鍾錦不願接管家業,爲他人做嫁衣裳,把家業還給了他那二哥。
沒想到最後操勞的還是二老爺。
鍾錦本可以管這些事情的,他嘆了口氣,抱着關盼道,“我還是去幫忙吧。”
關盼聞言,道,“也好,我也幫着瞧瞧。”
只是鍾錦有這個意思,鍾二爺那裏倒是不肯撒手了,還說不會讓二老爺再操心。
他們也不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