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錦進門之後,先抱了兩個孩子,便問起關盼來。”
你這是還想拉攏大房的人了。”
關盼回道,”大侄兒媳婦自己過來的,她倒是個識時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大伯母叫她過來的。”
鍾錦道,”人過來不算什麼,要緊的是銀子要過來,還是得大嫂做主。”
關盼頷首,“嗯,有這倆小的在外頭說話,倒是省事,免得有人出去胡言亂語。”
鍾錦懷裏抱着雪團兒兩人又商量起鍾溪的嫁妝來,說來說去,便說到了白縣令身上,“你知道白縣令娶了誰嗎?”
關盼搖頭,“這我怎麼知道,你從哪裏打聽了人家的人消息。”
“他娶了秦王殿下母族的一個姑娘,聽說比他小了有七八歲,我還當他這輩子都不打算成婚了。”
鍾錦說道。
白縣令當年就是在皇城的貴人身上吃了虧,不想兜兜轉轉,還是高娶了。
不過這也不奇怪,白縣令是個厲害人物,當初關盼就瞧出來了,覺得那是個爲官做宰的,這纔不曾許嫁鍾溪。
婚事必定要成爲他的進身之階。
其實主要還是鍾溪太柔弱了,要是鍾溪是關晴這樣的性子,還肯嫁人,那她當時就想法子了。
好在鍾溪如今也要出嫁了,最近都在家裏頭親手繡嫁妝,兩耳不聞窗外事。
“他那個年紀了,當然只能娶比他小的,難道還有娶更大的,林家兄妹呢,林老大人閉眼之前還能抱上孫子嗎。”
關盼玩笑道。
鍾錦壓低聲音,“這回過來辦事的,正是林家的人。”
“林子義?”
關盼驚訝。
“不是,他已經成婚了,膝下有了個兒子,來的是他妹妹,同秦王府的長史一起過來了,我險些沒有認出她來。”
鍾錦也很驚訝。
林子信這個姑娘,從前就古怪,眼下辦起事情來,倒是很利索。
關盼心想,真是個人有個人的命數。
“那我把心放寬些,”關盼道,“人家林老大人都不擔心孫女嫁不出去,我也別擔心關晴了。”
“鄭七郎呢,他也不說個準話。”
鍾錦微微蹙眉,兩人這樣糾纏不清的,也不像話。”
關盼搖頭說道,“這就不好說了,算了,由着他們去吧,反正成婚生子這條路是走不下去了,讓她過得高興點兒也成,我也不能跟彭姨母似的,把她關起來。”
眼下就是盡人事,聽天命,索性路已經走歪了,不如就這麼歪着走下去,高興點就好。
兩人一起看孩子去了,這會兒老宅那邊實在不太平。
許薇正在和鍾大太太對峙。
鍾大太太覺得,關盼和鍾錦現在不低頭,那是他們嘴硬,過幾日事情鬧大一了,他們肯定要想辦法解決,這樣想是因爲他們瞭解鍾錦夫婦。
在以往的爭鬥中,兩人雖然沒有喫虧,但也是一次又一次的妥協,鍾二老爺的遺言還在那兒呢,他們違背了那遺言,梅州城的人得他們的脊樑骨戳斷了。
他們除了低頭,又有什麼辦法。
“你急什麼,你當真的有人能和自家斷乾淨嗎,許氏,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叫你們別摻和進去,你好好在家待着就是,我叫你管這些事情了!”
大太太蹙眉訓斥起來。
許薇看向丈夫,正所謂拿人手短喫人嘴軟,他們連喫帶拿的,這會兒自然知道向着誰。
鍾鴻檀說道,“娘,您大概覺得,二嬸嬸他們還有翻身的餘地,可是我都聽說了,江寧府這回來的人不一樣,眼下已經快要查到咱們頭上了,您咱們想和我爹進去蹲大牢嗎,求您了,您之前從人家那兒拿了什麼,咱們給還回去吧。”
“母親,我聽說我的聘禮裏頭也是九嬸嬸的東西,我之前留了些聘禮在家裏頭,沒帶過來,是想孝順我兄嫂的,他們照顧我不容易,不過我已經寫信過去了,那些東西我都不要,不知道您是怎麼想的,我是覺得那東西燙手,我哥哥要是知道鍾家如此辦事,只怕他要讓我和離另嫁的!”
許薇說道。
許薇聰明,也確實受了兄嫂的正經教導,她不認可大太太這樣辦事,同時,她也想借此機會,掌管鍾家的內院。
坐實了大太太的錯處,她日後就不必看大太太在她面前擺婆母的譜兒了,這可是件大好的事情。
鍾大太太聞言,氣得要厥過去,說道,“你說的糊塗話,如何就到了要和離的地方,你是我家三媒六聘娶過門的,你張口就說和離!”
許薇上前一步,淚眼朦朧地看着鍾鴻檀,“我自然是不想的,可我良心不安,您和爹現在都不覺得自己做了,還要去爭,我們倆可不能看着您我二位在錯的路上越走越遠,您二位也勸勸二叔和二嬸,他們也要爲弟弟們的前程考慮的,是吧。”
鍾鴻檀也在一旁跟着勸說,說這回肯定賺不了便宜,還是趕緊低頭認錯,把該還的的都還回去。
大太太揉着眉心,十分疲憊。
她跟鍾二爺和二太太可是一邊兒的,現在她兒子先倒戈了,還有這兒媳婦,真是精明,瞧着鍾錦和關盼那邊有好處,立刻就上去了。
大太太心煩,擡手把兩個人打發走了。
出了門,許薇拉着丈夫的袖子,說道,“大郎,你覺得爹孃會同意嗎,他們要是不答應,我把我的嫁妝一併賠過去,咱們不能逼迫父母,那就只有代替他們認錯了。”
鍾鴻檀心下感動,只覺得自己這是承蒙上天眷顧,竟然娶了這麼一個深明大義的媳婦進門,當真是賢良淑德。
正所謂家有賢妻禍患少,鍾鴻檀道,“不用,他們不答應,我明日就去跪着,你說得對,不該拿的,咱們不能要,你的嫁妝萬萬不能動,聘禮若是要還回去,我也想法子給你補上。”
“我也是位弟弟妹妹着想,他們已經到了成婚的年歲,若是家裏名聲不好,對他們也不好,你明白我的心思嗎。”
許薇嘆氣道。
許薇慶幸,還好她這位丈夫是個聽話的。
她呼出一口氣,行了,她日後不光有了靠山,這老宅內院,也要歸她管了。
大太太這邊,確實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