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芙的唉聲嘆氣，陸聿權當看不見，收拾完東西就要離開。
“等等，我送你。”
“不用了，你在家好好做卷子。”
說話間，陸聿已經走到換好了鞋，拉開門就已經走了出去。
紫芙剛把書塞完，見陸聿走了，又是一陣萎靡不振，無力地趴伏在桌面上。
她在成神女之前，可能是個物理題吧……
太難了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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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公寓出去的陸聿，手裏還拿着紫芙給的那瓶水，擰開喝了幾口。
想起紫芙那一臉快要窒息的表情，就覺得好笑。
她是第一個知道這些事後，不嫌棄他，也沒有用異樣眼神看他的人，甚至於她還主動替他出頭。
被那些話辱罵多了，很小的時候他會抵抗和辯解，但現在已經不會在意。
所以紫芙那樣做的時候，是他所沒有想到的。
從來不會有人會站在他這邊，替他說話。
陸聿記得最清楚的，就是同學們的嘻嘻調笑和辱罵，而老師不僅不阻止，也一樣用那種異樣的眼光看着他。
自那之後，他便不反抗了。
一直到現在。
陸聿不知道紫芙爲什麼會這樣做，但是心裏說沒有震動，是假的。
尤其是她說的那番話……
想起媽媽，陸聿斂着眸，停住腳步，轉而向對面的公交站走去。
趁着週末，回了一趟家。
即便他現在有了些存款，足以讓他們母子搬出那個髒亂差的筒子樓，但母親卻依然要住在那裏。
陸聿並不想回這個充斥着他所有傷害回憶的地方，卻因爲母親的原因，而不得不回來。
樓道里充滿着潮溼腐朽的氣息，讓陸聿微皺起眉。
走上二樓，長廊陰暗破敗的顏色和家家戶戶嘈雜的聲音混雜在一起，讓陸聿險些喘不過氣來。
就是這些聲音，這些年裏不停地用各種骯髒污穢的詞語來辱罵他們母子。
對陸聿來說，是記憶裏最深的噩夢也不爲過。
有中年婦女從屋子裏抱着一盆衣服走出來，看到陸聿，笑着大聲道：“喲~這不是素芬那個出息了的兒子嘛！怎麼？回來找你那個騷狐狸媽啊，現在不知道被哪個男人壓着快活呢！”
聽到女人的大嗓門，其他愛看熱鬧的大媽大嬸也從屋子裏出來，一個個圍着人七嘴八舌地說着：“哎呦喂，陸聿回來了啊？瞧這模樣長得多俊哪！以後能接了你媽的活，餓不死你們娘倆。”
“誰說不是呢？素芬娘倆可是咱們這出了名的狐狸窩！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男人們不都愛聞着這股騷味兒偷過去！”
……
以往聽到這些污言穢語，陸聿都會麻木地直接忽略。
可今天不知怎的，就是難以忍受。
眉頭攏起，直至在眉心處壓出一道深深的印痕，最終忍無可忍道：“請讓開，我要回家。”
“回家呀！素芬現在可不在家，正忙着接待男人呢！喏，就是前面那個屋，聲音叫的最大的那個。”
“對對對！我剛從那裏過來，聲音叫的可大了，比狐狸精叫的還騷。”
大媽們你一言我一語，字字句句都是鄙夷，連帶着瞧陸聿的眼神都是極度的看不起。
陸聿垂着眼，對此似乎充耳不聞。
他曾經反抗過，可換來的只是這羣人更多的無端指責和辱罵。
彷彿他犯了什麼大不赦的罪過，需得他立刻以死謝罪纔好。
因爲陸聿只是面無表情，再次重複了一句，“我還有些事，請讓開。”
少年完全冷臉冷語的時候，還是會給人一些威懾力的。
把他圍成一個圈的人，下意識就往旁邊退了退。
等中間撤出一條道，陸聿往前走，其他人也跟在後面走，去看熱鬧。
那間單獨租的小屋子離陸聿家不遠，陸聿便沿着破敗的廊道一路向前走。
其他看熱鬧的人在身後嘰嘰喳喳，嬉笑個不停。
等走到家門口的時候，陸聿突然頓住腳步，低頭從包裏摸出鑰匙，轉身去開家裏的鎖。
“唉？陸聿，你怎麼不走了啊？不去看你媽了嗎？”
“素芬哪！你兒子回來咯！還不出來看你的寶貝兒子！”
有人這麼高聲喊着，其他人也一聲聲地接着喊起來。
不消多時，隔着幾間屋子之外的小屋門打開，一個長髮散亂、衣衫不整的女人從裏面匆匆忙忙地走出來。
圍觀的人還在看熱鬧似的調侃着，“喲，這是剛從哪個男人身下爬出來啊！”
林素芬顧不得周圍人的鄙夷調笑，收攏着身上衣服就往家裏趕。
大家圍在一起嬉笑，對着女人品頭論足，言語辱罵，像是已經形成了習慣。
林素芬進了家門，坐在矮凳上的陸聿面無表情地擡起臉，淡聲道：“關門。”
“哦哦，好。”
林素芬轉而將門關上，無措地理了理蓬亂的頭髮。
背過身，將身上的衣服整理好，林素芬有些不敢上前，渴望和兒子親近，腳步卻又躊躇不定。
陸聿將手裏握着的銀行卡從破舊的桌面上推過去，“這裏面有五萬塊，可以先出去租個房子住三年，剩下的自己花銷。我自己學費全免，生活費我可以兼職掙，上大學能做的事情有更多，我這裏不用你操心。”
兒子的話，讓林素芬更加尷尬和愧疚，手指胡亂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可……可是，小聿你以後結婚娶老婆還要不少錢。”
“我自己會解決。”
陸聿凝着眉，強行壓着心裏所有的情緒，“你告訴我，到底搬不搬？”
似乎也覺得兒子有些不對勁，林素芬想答應，可又猶猶豫豫的。
到底是當年過了太過窮苦的日子，好不容易纔安穩下來。現在一旦有了變化，就會讓她產生極度不安全的後怕感覺。
“你不搬，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踏入這裏。”
說着，陸聿就站起身，拎起書包就要走。
“小聿！小聿！”
林素芬急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說道：“媽搬，媽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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