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讓他們母子的離開成爲周圍人的談資，等到深夜的時候，兩人在這棟住了十幾年的筒子樓裏離開得悄無聲息。
陸聿和母親搬走的這夜，所有的東西放在一起，只裝了兩個小箱子。
陸聿先前早早看好了房子，林素芬不鬆口，他也沒法去租下來。
白天打電話問了房源的問題，夜裏就過去以母親的名義簽完了合同。
房子不大，兩室一廳，沒有裝修過，地方也略偏僻，所以價格被壓在了一月800左右。
陸聿一次性付完了三年的房租，剩下的錢給林素芬自己生活用。
屋子裏有兩張牀，陸聿給林素芬收拾好，自己在另一間隨意弄了些破棉花墊着，上面鋪完一層涼蓆，用一牀破棉絮蓋着睡過去。
沒有那些如噩夢般嘈雜的紛擾聲音，陸聿這一夜睡得很好。
清晨起了個大早，去買好早餐回來，放在桌上後，就鎖了門去咖啡館工作。
昨天的鬧劇彷彿一場夢，咖啡館人來人往，沒有什麼人聊起來。
有陸聿在，咖啡館裏生意依然很好。
陸聿因爲先前許多女孩的搭訕，所以習慣性了戴口罩。
但那雙冷淡的桃花眼是遮不住的漂亮，眉骨鋒銳，身形頎長，一看就是個帥氣的小哥哥。
不過相比之前搭訕的，的確少了很多。
現在由於要給紫芙補課，所以脫了口罩說話，讓更多人看到了他的臉，週末咖啡館的生意也由此更加火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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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芙在陸聿走後不久，就打電話讓司機過來接她，回家後除了喫晚飯，就一直寫作業，掐時間寫三張卷子。
連續五六個小時下來，簡直要了她的老命。
做題讓她只想做條鹹魚，過了十二點，紫芙洗漱完，索性直接癱在了牀上。
快要入睡時，她還接到了那個世界紫芙的電話。
炫耀了好一番自己和老爸一起飆車有多爽，在學校虐渣渣多爽，讓紫芙深刻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
女孩拉仇恨太過分，直接刺激地紫芙睡不着，深更半夜還拿起陸聿給她的那份文科重點看了起來。
從第一頁開始大致掃過去，一直掃到最後一頁。
看到最後一頁的最底下，紫芙身體驀地一震，眼眸一剎那煥發出晶亮的光彩，立即就伸手摸出枕頭下的手機，將那串電話號碼給保存了下來。
陸聿在最後一頁留了手機號，還讓她平時不會的可以打電話給他。
典型的面冷心熱嘛！
紫芙坐在牀上，看向屏幕上保存的那串手機號，單手撐着臉，不自覺地笑。
意外拿到了陸聿的聯繫方式，紫芙一掃先前的疲憊，美滋滋地躺進被窩裏睡了一覺。
翌日，紫芙像打了雞血般還起了個大早，將陸聿給的文科重點在書上一一標滿，然後開始寫昨天沒寫完的卷子。?
女兒的改變和分數提升，沈煙華全部看在眼裏，驚喜欣慰又心疼。
只能在外界給予一切便利，要什麼給什麼，還把給她的卡又提了一次高額度。
臨近三點的時候，紫芙坐司機的車去了咖啡館，在車上給陸聿打了個電話。
不多時，那邊便響起少年清朗如玉質的聲音。
“好。”
本想陸聿拒絕，再磨一磨他的紫芙，聽到這句話頃時睜大了眼，迅速反應過來，從喉嚨裏咳嗽一聲，“咳，那好，我現在就在咖啡館外面，陸聿你出來我們一起坐車過去，節省時間。”
“嗯，等我三分鐘。”
掛了電話後，紫芙還有些回不過神。
以往她磨破嘴皮子，陸聿都不搭理她。今天的陸聿，似乎格外好說話？
等陸聿坐上了後座，紫芙才真切地認知到不是自己的錯覺。
平常微擰着的眉頭自然鬆開，眉目疏朗，彷彿消減了不少鬱氣。
紫芙側過臉看他，“陸老師，今天心情很好？”
“還好。”
好傢伙，還句句搭理她。
看來心情是真的很好。
知道他心情好，紫芙也試探着悄咪咪地湊過去，“陸聿，一個月後你還能給我補課嗎？”
陸聿斜睨了她一眼，往車窗旁靠了靠，拉開距離後，淡聲落下一句，“看你表現。”
紫芙又湊過去，“怎麼個表現法？”
陸聿避無可避，搭在腿上的手指動了動，最後擡手推開她的臉，“說話就說話，別挨這麼近。”
“我這不是在和你套近乎嗎？”
紫芙說得理直氣壯，還試探地抓住了他的手。
陸聿立即掙開，挑起冷冷淡淡的桃花眼，“我看你就是在耍流氓，給我坐好了！”
雖然聲音冷了些，但紫芙很明顯能感覺出來他沒有生氣。
竟然沒生氣？
好傢伙，這是一晚上轉了個性啊。
紫芙安分坐好，沒再去招他，圓圓的漆黑清瞳骨碌碌地轉着，眼睛時不時地往他身上瞟。
陸聿側過臉看向窗外。
他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紫芙對他的好感，他是能感覺出來的。
但男女之事，目前乃至之後許多年，都不在他考慮的範疇內。
況且，他和紫芙是兩個世界的人，從她家住的高檔複式公寓就能看出來。
這樣的人，他配不上。
她是唯一一個知道那些所有不堪之事後，還不嫌棄他、幫他出頭的人。
但或許，她就是這樣的人。
隨手便能給予人溫暖，並不能說明他有多特別。
她身處光明，入眼皆是明亮和美好。而他在她看不見的陰暗裏，一年年地掙扎活下來。
那片光明，是他如今遠遠觸不到的東西。
陸聿清晰而明白。
他是個理智主義者，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
有目標，也有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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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的補課，陸聿給她批完三份卷子，讓她理解清楚錯題後，又讓她把做對小題的思路再說一遍。
有些是真明白，有些是靠蒙。
直至讓紫芙啃透了三份卷子上的所有題，陸聿這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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