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芙的手指輕輕撫着他的發,柔聲道:“我們黎晝只是不記得一些事了,時間一久,總會想起來的。”
黎晝沒有被安慰好,反倒像只受傷的小獸般蹭了蹭她的肩,“如果永遠也想不起來,下一次還忘了你怎麼辦?”
“忘了也沒關係,還有我替你記着。我一直替你記着,然後一遍又一遍地說給你聽。”
紫芙說着,便側過臉,垂首親了親眼角沁出點點淚珠的少年。
少年閉着眼,在她溫熱的觸碰中,細密的鴉黑睫毛輕輕顫動。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從前有一對夫妻很相愛,兩個人經歷了重重艱難和阻礙,最後才走到了一起。在一起生活了幾十年後,那時候他們都老了。女人生了病,遺忘了他們之間的一切,男人便日日與她說他們之間發生的故事,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女人每天都像是在聽一個新的故事,男人也日復一日地重複同樣的對話。後來啊,又過了很多年,女人再次聽完一遍故事後,終於記起了男人,兩人最終一起相伴到老,約定來生。”
不知道什麼時候,黎晝已經睜開了眼,微側着臉看她,血色的眼瞳裏似瀰漫開了星光。
聽她講完這個故事,黎晝直起身,肩背挺直,雙肩繃地緊緊的,低眸看着她:“那阿芙,你也會一直一直和我重複我們的故事嗎?”
“我會。”
紫芙仰頭親了親他的脣角,“我會一直和你說,重複到生命終止。”
黎晝撩開瑰色的脣瓣,連帶着眉眼都輕輕笑了起來。就像是玫瑰花苞舒展開它的花瓣,全然盛放開來。
心裏彷彿有什麼東西破碎了,然後又重新凝聚出。再碎,再凝聚,如此循環往復。
黎晝平緩着心跳,突然就很想吻她。
同樣的,他也那樣做了。
扶着她的臉,俯身親了下去。
一點點地描繪漂亮的脣形,冰冷觸到溫熱,讓他越發地想要更多。
眸光有些癡迷,用鼻樑蹭了蹭她的鼻尖,喉嚨裏溢出微喘的氣音:“阿芙,我真的好喜歡你。”
黎晝第一次,試圖伸手去觸她衣服裏面的肌膚。
更多的是想要掀開她的衣服。
只是那雪白的冰冷指尖,剛觸到紫芙後腰的溫熱肌膚,就直接頓住了。
甚至於,身前少年的眼瞳都開始驟然放大。
紫芙沒有覺察到他的異樣,黎暮立即放下手,拉開了與她的距離。
之前曖昧的氛圍頃時蕩然無存。
黎暮臉紅的要命,只能垂着眼不看她,不斷以低低的咳嗽來掩飾自己的慌張。
因那些冒犯她的行爲,準備跟她道歉,可腦海裏那些畫面又浮現在眼前,讓他說不出口。
這女子與他定了親,還和他說了那些交心的話,他如果現在表現出來不對,豈不是會惹得她懷疑?
在電光火石之間,黎暮選擇將此事隱瞞下來,繼續以黎晝的態度對待她。
少年的面色紅得厲害,連帶着耳朵都泛起了深深的緋色。
紫芙以爲他是太過激進,以至於害羞,便探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耳朵。
鬼魅都是全身冰冷,酆都大帝也不例外。
黎晝身上這麼燙的溫度,紫芙倒是第一次感覺到。
是……刺激太過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紫芙,笑的莞爾,自然地收回手,“好了,你先去睡吧,我去洗個澡。”
“嗯。”
黎暮立即答應下來,然後整個人連衣服都沒脫,就直接矇頭鑽進了被子裏。
紫芙彎下腰,給他脫鞋和襪。
黎暮全程僵着身體,一動也不敢動。
換成其他女人,如何會有可能離他這麼近?
早在一米開外就被他給掀出去了。
此時的黎暮,雙腳被紫芙所掌控,完美詮釋了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模樣。
終於等紫芙將他最後一隻白色鞋襪脫下來,聽到她走路的聲音,黎暮立即縮着腳,咻的一下藏進了被子裏。
直至耳邊傳來一陣陣嘩啦啦的水聲,黎暮這纔敢探出頭,循着聲音看向浴室的方向。
臥房的浴室不大,半透明的玻璃隱隱約約映出裏面纖細的人影。
黎暮不知想到了什麼,立即收斂回了眸光,臉色又悄悄地紅了起來。
他還記得自己手指觸碰到的那一片溫熱肌膚,還有脣上的清甜和柔軟。
這一次,黎暮不像是第一次那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驚慌逃走。
可即便是他有了心理準備,在恢復意識的那一剎,眼前的場景,也險些讓他沒有扛住。
還真像是先前被他隨口一說的那樣,他再遲些醒來,說不定連孩子都出來了。
和凡人女子結親,他從沒想過。
更別說是生子了。
可現下在他“夢”裏就遇到這麼個爛攤子,黎暮都有些不知怎樣做纔好。
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所以這一次黎暮沒有走。
想到自己一再輕薄了人姑娘,黎暮想不負起責任都難。
正當黎暮枕着枕頭,胡思亂想之際,被褥被掀開,裹挾着水汽的身體躺了進來。
紫芙伸手關了壁燈,整個臥室霎時陷入了一片黑暗。
紫芙喜涼,就算是開了空調的室內,她也不自覺地想去碰觸一身冰冷的黎暮。
黑暗裏,少年的腰身,被她橫過手臂摟抱住,臉也隨之貼在了他的臂膊上。這接連的舉動,讓黎暮的呼吸也不由屏了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
難道今天就要與她行周公之禮了?
在寂靜的黑夜裏,一點點聲音和舉動,都會讓人的感官被無限放大。
紫芙的舉動,讓黎暮忍不住胡思亂想,甚至於他都想好了女人獻身的時候,他要怎樣抵抗一番再“無奈”順從。
只不過紫芙在抱住他之後,就再也沒有了任何動作。
黎暮從一開始的緊張,逐漸到到後來的情緒平靜。
一雙血瞳,低眸看了看貼在自己肩膊上的女人,突然有些複雜難言。
明明是這個女人主動勾搭的他,如今倒像是他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