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被一下戳中痛點,小紫擠了就炸毛了,像極了妒夫般厲聲質問:“你還想讓那小狐狸精叫你?!”
少年一向溫柔的淡紫色眼眸,此刻彷彿有一團灼熱的火焰在眼瞳裏跳躍,芙愣了愣。
知道小紫不高興了,芙看多了那些話本子,對於所謂“姐控”還是瞭解一些的,小紫如今的樣子,倒是像極了話本子所述。
他這個做弟弟的地位受到威脅了。
思及此,芙微抿脣瓣道:“我只認你這個弟弟。”
話音剛落,少年的臉色卻越發難看。
似想到什麼,少年的臉色又重新緩和下來,提議道:“姐姐,你上次埋在院子裏的桃花酒許是能喝了,我將那竹葉酒與女兒紅挖出來,今夜我們不醉不歸,可好?”
小紫的臉色,真像不時變化的天色,來的快去的也快。
芙在心裏默默吐槽一句,隨口問:“是有什麼要慶祝的事?”
少年精緻的眉目輕輕舒展開,自脣邊淺淺一笑,淡紫色的眸裏漾着柔波:“我有喜歡的姑娘了。”
芙:“?!”
看多了人間情情愛愛的話本子,身邊突然多了真實事例,芙完全壓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亮晶晶的琥珀色眸子眨啊眨,一路下了臺階,走上前問他:“哪家的姑娘,可是你在人間認識的?家世如何?相貌如何?要不要姐姐替你去提親?”
這一連串彷彿事不關己的問話,讓少年脣邊笑意逐漸隱去,只是說了一句:“那姑娘,姐姐也認識。”
芙:?
她也認識?
她都沒有去過人間,那這究竟是哪家的姑娘?
還欲再問,小紫就直接轉過身,去院子裏挖埋在雪地裏的酒了。
小紫這一次出去,回來突然跟她說喜歡上一個姑娘,又不說那姑娘是誰,讓芙簡直好奇得不得了,心裏癢得好似抓耳撓腮般。
她想了想自己去過的妖族,又想了想自己當年將小紫帶回的仙山,怎麼想也想不出她認識了什麼姑娘。
芙甚至還想着她當年助其達成所願的幾位凡人,不過轉眼就將這個想法拋開。
那些個凡人,早就化爲坯土了。
一時想不到,芙心裏好奇,但知道小紫不想與她說的,肯定就不會鬆口。
不過小紫酒力不行,等到喝酒的時候,她將他給灌醉了,再去套他的話也不遲。
想到了法子,芙也安了心,就等晚上與小紫共飲時,不動聲色地將他灌醉。
……
即便小紫早就做足了心理準備,但見到芙聽他說自己有喜歡的姑娘時,不僅沒有半分傷感,反倒是上趕着要去幫他提親,還是不由得被傷了一下。
心口那處是說不出的疼。
她天生沒有情根,便不會對他有什麼情意。
這麼多年的相伴,竟在她心裏沒有留下片刻的痕跡。
小紫輕輕閉了閉眼,打算在今夜將一切都挑明。
阿芙沒有情根,不知情愛,他便哄騙着人做自己的道侶,反正他一向便不是什麼好人。
以前他對此總是耿耿於懷,做盡了小心思,想讓阿芙同他一樣地喜歡她。
可在得知她沒有情根之後,小紫已經不奢望於她能擺脫這份親人的感情,單純地能夠喜歡上他。
現下妖王已死,人間太平,這幾近無人的神界更不用她操心。
他有足夠的時間,將人圈在自己的懷裏,讓她逐漸適應自己成爲她的道侶,讓她不得不正視他。
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小娃娃了。
魔天生便有極強的掠奪性,更遑論如今身爲魔神的少年。
他想要什麼,便就要得到什麼。
渴望了太久,卻也不急於這一時。
小紫知道芙的性子,先前不知道她沒有情根,所以遲遲不敢真正地表明心意,生怕她厭惡了他。
如今知道真相後,他便能借着芙對他的那份依賴,哄騙着人點頭做他的道侶。
……
天色逐漸暗下來,黑夜籠罩着白雪皚皚的雪山。
懸於天際的皎潔彎月,灑下一片銀白色的光,將雪地映得極亮。
院子裏有一棵梅花樹,枝丫上凌寒綻放的粉色梅花花香淡淡。小紫和芙一起並排坐在樹下,看着面前的小小的火堆。
不多時,小紫就將手裏烤好的食物遞給她。芙順勢接過,而他又不動聲色地給她遞了一杯酒。
小紫的手指搭在身旁放着的酒樽上,端起來,微微測過身,映着身側的明亮火光,臉上笑盈盈的,衝她敬了一杯酒。
“小紫如今已有了喜歡的姑娘,不日便會求娶她。她不喜離開自己住的地方,我會同她在那裏住下。謝謝姐姐這麼多年來對我的照顧。”
芙正心心念念着套話,只是這話還沒套出來,就被他的這幾句話給怔住了。
她曾想着,小紫喜歡別人家的姑娘,那她便去提親將人娶回來,他們三個人在一起生活。
未曾想到,小紫是要離開神界,與那姑娘同在一處。
想到今後這連綿的雪山之上,將只剩自己一人,芙的心裏不免就有些空落落的。
無人陪伴,她不知孤寂。
但已經有人在自己身邊陪伴了幾百萬年,她又如何能再像之前那樣,無動於衷地回到只有一個人的生活?
不過,小紫已經尋到了自己喜歡的姑娘,她也不能去阻止他追求自己心中所念。
她這個做姐姐的,最後能做的事,就是讓他高興。
芙輕輕嘆了口氣。
有些感慨,又有些對將來獨身一人的悵惘。
“那姐姐,就在此,祝小紫與自己心愛的姑娘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說罷,便雙手捧起酒樽,向着身旁的小紫舉杯,而後一飲而盡。
小紫揚了揚脣,笑道:“一定會如姐姐所願的。”
得知小紫要離開雪山的消息,芙先前強烈的好奇心也不知不覺消散得一乾二淨,心裏只有說不出的空蕩和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