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答應了做他的道侶,他一個人知曉便心滿意足了。
趁着阿芙離開的這段時間,小紫療傷的同時,也仔細思索了在自己身上發生的這一切。
他作爲魔神的實力,相比離開雪山時去妖族的時候,這短短的時間裏,並沒有增長多少。
他甚至很清晰地記得,在藉機離開雪山前,阿芙還牽過了他的手,輕拍他的手背,囑咐他在外注意安全,早些回來。
他還順勢抱了抱阿芙。
那一次,他身上的魔氣,並沒有傷到她。
唯一改變的可能,就是去了那一趟妖族。
他與狐族衆人一同殺了妖王離潯。
難不成是那離潯死前對他做了什麼?
這個念頭一起,就迅速被他給否認掉。
離潯根本不知道他不說,況且以他的本事,也無法對他做什麼。
小紫知道無法觸碰阿芙的這件事,肯定是與自己殺了離潯有關,但又不似是離潯所爲。
細細思索,少年不知想到什麼,眸光微閃。
在他誕生之初,他就似乎聽到過有人告訴他——倘若有人要傷害他,就一定要去報仇。
到如今,他都不知道那人是誰。
他無法觸碰阿芙的事,會不會與那人有關?
找不到無法觸碰阿芙的緣由,小紫也不再去想。
得到又失去的那一夜,他無法接受,便狠狠碾碎了自己的身軀。
也同樣因爲這個舉動,讓小紫徹底認清一個事實——他是一具魔神的神魂,只要神魂不滅,這些魔氣將會跟隨他一生,永遠不可能擺脫。
他這一生,都無法再觸碰阿芙。
清醒地意識到這一點,讓少年越發得痛苦。
阿芙馬上都要成爲他的道侶了,往後的日子裏,他可以讓阿芙一點點學會愛,慢慢愛上自己。
但現在,徹底不可能了。
她不愛他,他既覺得傷心但又慶幸。
她若愛他,他欣喜卻又痛苦。
他想要她的愛,如今卻又不希望她以後會愛他。
難言的矛盾,幾乎將他整個人都撕裂開來。
阿芙給他幾日時間,小紫也順勢給了自己時間冷靜下來。
整整一個月,芙沒有回來過一次。
這一個月的時間,小紫也完全想明白。無論怎樣,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會一直陪伴在阿芙身邊。
阿芙沒有回來,那他就去找她。
小紫養好了身上的傷,就去之前繁花錦簇的那片神界裏去找她。
尋到他們曾經住的小院子,小紫推開院門,在主屋敲了敲門,卻發現沒有人應。
感知到裏面似乎沒有人,小紫便推門走進去,視線逡巡一週後,看到了放着的包袱,卻沒發現人,轉而便又去了周圍其他的房間裏。
找了許久,他才重新出來,站在院子裏。
整個院子,根本沒有阿芙的身影。
小紫皺了皺眉,沒有急於離開,而是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坐下來,視線看向門外。
-
芙在離開雪山之後,確實如她與小紫所說的那樣,來了原先的院子裏住下。
她知道,等此次她回去之後,小紫便已經離開了。
許是這種心境的不同,芙在這院子裏,待了幾日便覺得十分孤寂。
習慣了有人時時陪伴在她身邊,如今又重新變回她一個人,卻也是回不去以前的時光了。
她不想小紫離開,卻又做不出殘忍地將他強留此地。
小紫那麼好,就應該無憂無慮地快樂。
沒了與她之間的親情阻攔他,他就可以肆意去追尋自己喜歡的姑娘了。
芙微蹙了眉心。
不期然就想起自己做的那個小紫問她要不要做他的道侶,而她答應下來的夢境。
或許就是因爲她心裏不希望小紫離開,纔會在醉酒後做了那樣一個夢境罷。
倘若她是小紫喜歡的姑娘,那麼他們便能順理成章地成爲道侶,小紫也永遠不可能離開她,就會永遠在雪山陪伴她。
時隔多日,沒有了初時的怪異感,芙倒是有些希望她所思所想的這個夢境是真的。
只是,這終究是個荒誕的夢境罷了。
爲了那個喜歡的姑娘,小紫終會離開雪山的。
……
約莫在院子裏待了半月,芙不僅有些孤寂,還有些無聊。
就連看話本子,似乎都沒有以前的滋味兒了。
又過了幾日,將小紫之前給她做的小食全部喫完,芙躺在軟榻上,懶懶地翻着話本子,眼睛半睜不睜,十分無趣。
渾身打不起勁兒來,芙就想給自己找些事情做。
她倏然想起來自己之前的某個打算,就是去與那遠古兇獸去鬥上一鬥,不僅可以精進修爲,還能增加實戰的經驗。
只有自身神力強大,才能護佑住蒼生,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如今妖族雖陷入大亂,可保不齊以後還會出一個實力更甚於離潯的妖王。
努力增強自身實力,總歸是好的。
這樣想着,芙便離開了院子,去找尋許久之前與她交過手的那頭遠古兇獸。
那頭遠古兇獸生活在仙山裏,芙再一次尋過去。
仙山裏,兇獸生活在大澤和沼澤泥潭中。
當日她在泥潭中尋到那遠古兇獸,如今她再去泥潭,卻怎麼也遍尋不到。
芙轉而便來了仙山大澤。
大澤無邊無際,廣闊無垠。
清澈的湖水如一面平滑的鏡子,被光線映得波光粼粼。
那兇獸當日被她刺瞎了眼睛,傷勢卻不重。如今恐怕實力更爲強大了。
泥潭中尋不到,芙直接抽出那柄由冰雪幻化而成的銀色長劍,衝着那大澤便劈砍了過去。
冰,雪,水,本是同源。
這一劍,沒有激起大澤裏的滔天浪花,反而讓大澤裏的水,開始一寸一寸地凍住。
湖水冰凍蔓延極快,耳邊不斷傳來咔嚓咔嚓的聲音。
眼見原先還廣闊無垠的清澈湖水,如今表面已經結成了厚厚的一層冰,且那冰凍還在不斷向下蔓延,似乎要將整個大澤的水都要冰凍住。
不多時,一聲劇烈的聲響,直接衝破了冰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