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誰來了”
李霧被驚得一頓,辨出是成睿嗓音,也適當擡聲回:“是我,李霧。”
“哦你啊” 成睿說:“我也剛來,在拉屎你要用廁所嗎,我可以速戰速決。”
李霧靜默兩秒:“不用。”
成睿似乎沒有就此結束對話的打算:“你回家了啊”
李霧:“對。”
成睿又問:“你家有親戚在宜市”
“”
李霧不懂他爲什麼要在那種環境裏像對山歌一樣跟他搭話,解決完了出來說不好嗎。他不再作聲,坐回書桌前,掀開物理題冊。
“李霧”成睿不依不撓。
李霧撐住額角,太陽穴隱隱作痛。
“你怎麼不理我啊”
李霧忍無可忍:“你好好拉。”
“還兇我”成睿嚶嚶怪附體:“你別被林弘朗那個逼同化啊理我一下吧,蹲着很無聊好不好”
李霧呼了口氣,問:“你手機呢。”
“擺桌上充電呢,”成睿提出無理要求:“你去看看幾格電了,把它拿給我。”
李霧立刻裝憑空消失。
過了會,成睿總算出來了。他走回自己牀下,面色有種刻意爲之的烏沉,聲音也沒好氣:“李霧,我真是錯看你了,我還以爲你跟他們不一樣。”
李霧轉了下筆,側頭看他:“對不起。”
嘎這次換成睿被堵,他讓他道歉了嗎。
他這位新室友長得很不錯,尤其眼睛,總自帶憂鬱天真,很深又很純,能瞧得人無故自責起來。
成睿噎完,作嬉皮笑臉狀:“我開玩笑呢。”
他又問:“你喫過飯了嗎”
李霧回:“還沒。”
成睿發出邀請,下巴朝門擺高:“我也沒有,一會一起”
李霧說:“好。”
趁其他人不在,成睿決定去剖開他身世之謎,畢竟他對李霧好奇已久。
男生當機立斷把椅子拖過去,停在他身畔,等他視線一轉來自己臉上,成睿就壓低聲音問:“李霧,你是不是家裏出事了,然後被你親戚收養才轉學過來的,我絕對不告訴別人。”
“”李霧頓了下,不知如何回答,但想想他說得也大差不差,就點了下頭。
“靠,”成睿磨了下後槽牙,自負於自個兒的偵查能力:“我就知道,我太聰明瞭,福爾摩睿。”
李霧面無表情瞥了他一眼。
“你親戚對你是不是不太好啊。”
李霧說:“對我很好。”
“那你怎麼老去貧困生窗口買飯,”成睿斷言:“肯定是不給你錢用。”
“不是,”他斬釘截鐵,甚至帶了點逼壓:“別亂說。”
成睿不懂他爲何突然嚴肅,還一副要生氣的樣子,委屈巴巴覷他一眼:“我也是作爲好兄弟心疼你,今晚我請你喫吧。”
“不用。”他轉回去看書。
“書呆子。”成睿撇嘴,划船一樣把椅子滑回去,跟地面擦出尖銳聲響,以示不滿。
李霧蹙了下眉,繼續讀題,靜了一會,他長吸一口氣,主動與成睿說話:“今晚我請你。”
李霧說:“不是。”
成睿撫胸,笑容真心:“好嘞”
從食堂出來,他們又去了趟小賣部,成睿投桃報李,請李霧喝飲料,他一口氣喝下半聽可樂,打着飽嗝,強行跟李霧勾肩搭背。他比李霧矮了一頭,像是掛在他肩上。
他們的兄弟情在剛剛的交心談話跟私人飯局上得到了質的飛躍與進階成睿單方面這樣認爲着。
而李霧微鎖着眉,有些分神,似乎在盤算什麼。
天色已晚,太陽謝幕,回巢的鴿羣劃過霞與夜的交界處。
回到寢室,林弘朗已經到了。
他打着赤膊,坐在椅子上垂首端詳自己腹部,還把它弄得一張一弛。
“變態啊。”成睿一進門就誇張大呼。
林弘朗爆了句髒,直接攥了個紙團砸他。
成睿靈巧避開:“你在幹嘛。”
林弘朗套上t恤,自鳴得意起來:“我昨天洗澡,發現自己好像有腹肌。”
“沒看出來,”成睿越過他:“我去找找放大鏡。”
“”林弘朗懶得搭理,看向立在書桌前瘦高挺拔的李霧,突地起了較量心思:“李霧,你有嗎”
“什麼”李霧望向他。
“人家肯定有啊,這年頭誰沒個腹肌啊。”成睿幫忙滅林弘朗威風。
林弘朗昂起腦袋,直勾勾看他:“腹肌,有嗎。”
李霧還琢磨着下週要怎麼少喫儉用才能將請成睿的這頓財政赤字平衡過去,只說:“不知道。”
“看下不就知道了。”
成睿眼珠在他倆身上來回轉悠,桀笑,唯恐天下不亂:“就是李霧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李霧一臉疑問:“爲什麼要看這個。”
“你好裝啊,”林弘朗不屑:“就看看嘛,都是大老爺們看看怎麼了,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磨磨唧唧的幹嘛。”
李霧只想儘快結束這些糾纏,好讓他靜心理賬,便直接單手掀起衛衣下襬。
整間寢室鴉雀無聲。
李霧未曾關注過這些,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抿了下脣問:“有嗎”
他語氣透出些微不耐煩,但在外人聽來,就是隱含挑釁意味。
成睿目瞪口呆,海豹式鼓掌,一字一頓稱讚:“牛、逼。”
林弘朗沉寂片刻,乾巴巴道:“也就跟我彼此彼此。”
成睿猴猴笑起來,嘲諷不言而喻。
“笑什麼”林弘朗瞬間暴跳如雷。
李霧鬆開手,暗籲口氣,終於能坐回去專心盤賬了。
翌日,岑矜很早就到了公司。同事們可能又熬了大夜,放眼望去幾乎不見人,而這陣子的她在做工作交接,手頭任務銳減,人落得清閒,間接過上了早睡早起的公務員生活。
剛刷卡進去,前臺說有她東西,之後就從後邊抱了束花出來。
花的包裝logo很眼熟,是岑矜一直訂周花的花店。她接過去,皺了下眉,打開微信,給花店發消息,問是不是搞錯了,她上週已經退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