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其實江澄也沒注意，因爲這些都是普通人，而且他們只是以比普通人要快十幾甚至幾十倍的速度在衰老而已。
若是有人需要抽取活人的生息來達成某種目的，那麼只需要一瞬間就可以做到。
這種讓人加快衰老的辦法，也就意味着抽取生息的速度非常緩慢，要消耗的仙力也會非常巨大，完全沒這個必要。
就好像如果林燁需要一條活人的命來達成自己的某種目的，他只需要一瞬間就能將一個活人的生命完全抽空。
而抽光整個黑石城的人，也只需要短短一天的時間就能做到。
可現在黑石城的人的情況，就好像是被人一天抽走一點兒，每天持續不斷地在吸收而已。
這樣的辦法，就意味着需要每天都抽一次，持續不斷地抽取，直到他們的壽命徹底被消耗殆盡。
所以開始江澄認爲沒有必要，應該不會有人這麼做。
可現在江澄不這麼想了。
從阿英的身上，他有了新的發現。
“之前我聽林兄你說過，黑石城整個城市的房屋佈局排列起來，就是一個巨大的陣法，但你還不知道這道陣法是做什麼。”
“今天通過阿英的事情，我有了一個猜測。”
“如果說，黑石城本身就是一座大陣，你覺得有沒有可能就是專門用來抽取活人生息的陣法？”
聽江澄一說，林燁也覺得大有可能。
正如剛纔江澄說的，要抽取一個普通人的生息，他們完全可以在一日之內就完成。
可是像現在這樣一點一點地慢慢抽取，若是人來操作的話，未免也太累太繁瑣了。
但要是換做陣法，讓陣法自動運轉着抽取，那就要輕鬆了。
而且剛纔江澄也說了，他在搶救阿英的時候，明顯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勾動阿英的生命力，將其生息吸收。
但同時那股力量好像又是無意識的，就好像一塊磁鐵在吸引着鐵粉一樣。
你這個時候在中間攔截一下，磁鐵仍舊有吸引力，但不會和你鬥法是肯定的。
“我覺得你說的很有可能，只不過我需要明天天亮之後再印證一下才行，現在下結論還爲時尚早。”
林燁沒有立刻肯定這個猜測，而是摸着下巴道：“畢竟設計這樣的大陣，一天抽取這麼一點生息，哪怕全城的人加起來，也不算多。這麼勞心勞力的，總要有別的用處吧？”
可以肯定的是，幹這件事的人絕對不是閒得沒事做。
但他們抽取這些普通人的生息來做什麼，就有待研究了。
“嗯，我只是和你說說我的猜測而已，具體怎麼做，還得林兄你來拿主意。”
江澄難得嚴肅，也是林燁第一次看他這麼有幹勁：“我倒是希望我們的猜測是對的，這樣只要打破了黑石城的陣法，就可以將這裏的人從短暫的命運之中拯救出來。”
但他們倆都知道，事情絕沒有這麼簡單。
林燁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坐視不管的。”
“有你這句話，我安心了。”
他一走，一道虛影就出現在了房間之內，正看着江澄離開的方向感慨：“沒想到，你們這一代的人族還真是人才輩出啊。”
“剛纔離開那小子，老夫看他很有成爲一代醫聖的潛質啊。”
“老夫活了千萬年，真正以醫術入道飛昇的人寥寥可數，老夫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我觀，那小子很可能就是其中一個啊。”
聽到這話，林燁忍不住挑了挑眉頭。
今天他和葉夢瑤有過這個猜測，不過他們的猜測和判斷，只是基於對江澄的熟悉罷了。
但要是珞珈都這麼說的話，那多半是真的了。
“噢？聽師父你這麼說，以醫道飛昇入道很難？”
珞珈轉身過身來，坐到了林燁對面。
林燁正在泡茶，給珞珈也倒了一杯遞過去。
明明只是一道虛影，但珞珈還是接過去，若無其事地品了一口：“還不錯，你們人族鑽研出來的這些東西，都很有意思。這茶水也是，入口苦澀，但醇香良久。”
見他還能品出茶的味道來，林燁都有些奇怪了。
他到底死沒死啊？
但他沒問，怕捱揍。
喝了一口茶，珞珈放下茶杯才道：“照老夫看來，以醫道飛昇，是最難的。”
“而最簡單的，則是以殺神飛昇了。”
這話林燁倒是十分同意。
自古殺人容易救人難，就是如此。
根據珞珈所說，以醫道飛昇，首先第一點便是要有一顆赤誠之心。
這顆赤誠之心中，還要保持着對生命的敬畏和熱愛。
因爲只有對生命保持敬畏的人，才能做到醫道之中的第一點——兼濟天下。
“醫者講究懸壺濟世，無論對方是高高在上的天子，還是卑賤入塵埃的貧民，都要一視同仁。”
珞珈緩緩道：“而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永遠保持着悲憫。”
林燁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悲天憫人，才能時刻對生命保持着熱忱。這樣的人，纔會醉心醫道。這也是爲什麼，以醫道飛昇要比殺神飛昇要難得多了。”
珞珈也是一點頭：“距離上一個醫道飛昇的人......已經過去了將近五百年吧？老夫也忘了。”
“有機會，我交給你一樣東西，你寫下來之後，給剛纔那小子吧。”
聞言，林燁頓時眼前一亮。
他怎麼會不知道珞珈給的東西肯定是好東西？
可是珞珈一直想隱藏自己的身份，避免被其他有心之人發現，現在卻願意給一個素不相識的江澄指點。
他生怕珞珈會後悔，忙道：“不如師父你現在就告訴我吧，我這就記下來，明天就交給他！”
珞珈白了他一眼：“我說你小子現在怎麼說也是我徒弟，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呢？”
“幫着外人向師父我要東西，也不知道替師父我省着點？”
林燁微微一笑：“我對醫術興趣不大，夠用就行了。反正留着也不能下崽，我也是希望師父您的東西能夠被髮揚光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