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時靈隱宗的宗主修爲已經到達了空淨圓滿，那麼光他一個人的壽命和修爲，就已經足夠黑石城大陣運轉三年左右。
再加上八名實力未知的長老，絕對足夠黑石城大陣一直成長到完全獨立運行起來了。
但是有一點，林燁是想不通的：“可是，既然您也說了在地面上的那些都是不折不扣的惡人，那要以他們來做陣，爲何不讓他們住在地下，而選擇讓他們留在地上生活呢？”
儘管在知情以後，林燁認爲這樣的“懲罰”手段是相當殘忍的。
但其實對於地面上那些人來說，他們早就已經麻木了。
可能偶爾有阿英這樣的醒悟者，但其實也在少數。
並且林燁相信他們肯定也用了某種方法，讓這些“醒悟者”在離開內城的瞬間，就會徹底遺忘掉自己存在的意義。
正如林燁他們入城時看到的那樣，他們活着，彷彿僅僅是爲了死去。
“當時先輩們也是無奈之舉了。”
明日琅平靜地笑了笑：“偷天換日大陣之所以叫做偷天換日，就是因爲它除了需要吸收人的生息之外，還是需要一些天地靈氣來滋養的。”
“而且當時地下的那十幾萬奴隸死後怨氣十分深重，許多甚至都已經化爲了厲鬼，需要用很長的時間去淨化......”
看出林燁是個聰明人，明日琅話也不用說透了。
魂魄脆弱，甚至化爲了厲鬼，那幾不適合接觸到陽光了。
所以當時靈隱宗的先輩們無奈之下，只能將那些無辜的奴隸安頓在地下。
等到地上的陣法可以平穩運行了之後，他們便將那些無辜之人慢慢地進行復活。
不知道過了多少代，這些無辜的奴隸才終於完全復活。
而歷經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黑石城的情況也穩定了下來。
地上的大陣，負責抽取罪城人的生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代復一代地將他們囚禁和豢養。
抽取來的生息，則用來維護這些生活在地下無辜奴隸。
因爲這些枉死的奴隸們怨氣深重，受到的待遇也過於慘痛，所以直到現在，靈隱宗都還鎮守在這裏，不斷地爲他們淨化魂魄。
至於爲什麼不讓他們轉世投胎，或者搬到別的地方去生活，也是因爲這個。
他們屬於枉死之人，死後的魂魄化爲厲鬼，也就無法再入輪迴了。
不知是靈隱宗的哪位高人，竟然想出了利用偷天換日大陣，在這地下城中建立起了一個獨立於三界的超脫空間。
這些原本在枉死之後再也無法入輪迴的人，卻可以在這裏得到循環往復的人生。
而且，還可以享受到那些害死他們之人，對他們的贖罪。
不僅僅是罪城人，還有靈隱宗的人，也在爲當初的失誤進行贖罪。
當然了，這一切的前提是，地面上的黑石城大陣尚且存在。
“我的話，已經說完了。”
明日琅話音落地，茶壺裏的茶水剛好喝完了最後一口。
他沒有再繼續開口，而是將話語權落到了林燁和安九霄的身上。
他握着長劍的手始終沒有放下，但卻不知道該不該出鞘，只能轉頭看向林燁。
經歷過望仙城的事情之後，他對林燁有了絕對的信任和服氣。
林燁拿的主意，他信得過。
但林燁並沒有立刻下決定，而是定定地看着明日琅：“前輩，你把我們叫到這裏來，應該不僅僅是爲了講故事吧？您告訴我們這些，莫非是要勸我們別多管閒事，自行離開黑石城？”
他看得出來，同時也相信面前的老人是沒有惡意的，否則也沒必要和他們說什麼。
不過，也不排除是先禮後兵。
若是林燁他們堅持要毀掉黑石城的陣法，讓阿英他們恢復自由，面前的老人說不定會讓他們有來無回。
“當然不是。”
明日琅笑了笑，看着林燁的眼神讓他突然覺得有點兒發毛。
因爲老人看向他的眼神不僅僅有欣賞，甚至還有期待：“你知道嗎，其實自從知道了語言之子出現，我就一直在等你了。”
“等我？”林燁有些迷茫。
他有什麼值得等待的地方麼？
“是的，”明日琅笑着點了點頭：“準確地說，不僅僅是我在等你，而是我們整個靈隱宗的人都在等你。”
明明剛剛還一臉淡然的老爺子，在說到這話的時候嘴角掛起了一抹壞笑，同時又有些開心和興奮：“你不知道，我們等你等得很辛苦啊！”
說着，明日琅甚至還站起身來，拍了拍林燁的肩膀。
這下林燁更是一頭霧水，安九霄直接就懵了，扭頭看向林燁：“老林，你難道是他們初代宗主的轉世不成？”
都沒等林燁反應，明日琅就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他雖然是語言之子，但還沒必要來這麼佔老夫的便宜。”
“怎麼，他若是我們初代宗主轉世，老夫還要給他磕個頭不成？”
安九霄被懟了一句，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咳咳，我倒是沒有這個意思。只是老前輩你說話實在讓人難以捉摸，讓晚輩們很費解啊。”
“我也和您直說了吧，我們今天來其實是想要毀掉黑石城的大陣，放那些你們眼中十惡不赦的罪人轉世自由的。”
“要是這樣，您還期待我們到來？”
林燁沒有攔着安九霄說實話，畢竟看明日琅的樣子，就算自己不說，他也已經知道他們的目的了，這不是明擺着的麼。
要說自己是來討教的，騙騙仇新還行，可要騙明日琅，這不太現實。
但是明日琅的反應，卻是大大出乎了林燁的預料。
本來以爲他就算不翻臉動手，也肯定會先勸告一番的。
誰知明日琅聽了安九霄的話，卻是坦然的笑了：“老夫當然知道你們是來毀壞大陣的。”
“那您還說自己期待我們來，是什麼意思？”林燁問。
“倒不是期待你們，我是期待你。”
明日琅揣着手，看林燁的眼神讓林燁覺得迷惑，因爲裏面居然還有一絲......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