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寒姒十分激動，連連搖頭，似乎想到了安九霄想要做什麼，一張俏臉慌亂至極，整個臉色都蒼白了。
小手緊緊地抓着安九霄的衣服，彷彿害怕失去什麼心愛的寶貝一般。
“這裏不是我們的家，這裏只是一座房子而已，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們的家！”
安九霄卻只是一隻手摟着她，淡淡笑道：“傻瓜，我又何嘗不是呢？”
“若是你不在了，我又在何處安家呢？”
看來，安九霄也已經知道了她的想法了。
他將少女按進自己的懷裏，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在此之前，他們之間最親密的動作，也不過是安九霄幫她蓋被，或者是她挽着安九霄的胳膊耍賴。
兩個人之間隱祕不發的情感，全都匯聚在了這一吻之間。
寒姒早已淚流滿面，身爲妖族，她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安九霄身體內的變化。
他身上的戾氣在不斷匯聚，彷彿將這二十多年來受到的委屈，全都凝聚在了這一刻爆發。
身上的筋脈開始流動着黑色的血液，心臟跳動的聲音越來越大。
雙眸的黑色漸漸變得赤紅，整個人呼吸之間都帶着不屬於人類的冰冷。
一個明明從未修煉過的人，卻在這一刻漸漸充沛了強大的力量。
他身上的力量散發出來，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陣心悸。
“這、這怎麼可能！”
老者看着安九霄的變化，瞬間瞪大了雙眼。
即便安九霄受到了刺激，將心中壓抑多年的戾氣全部爆發出來，也不該如此。
他從未修煉過，身上並不存在什麼仙力。
即便是崩潰了，心魔入體，也最多變得瘋瘋癲癲而已，怎會爆發出如此強大的氣場？
只有修士，纔會在心魔入體的時候，將全身仙力獻祭入魔。
可安九霄，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啊！
一個想要以善證道的普通人！
然而再不可能的事，此時就是發生了。
安九霄的身上，充斥着入魔的氣息，而且還十分強大。
從這股令人忌憚的氣息看來，最起碼是空淨期的修士才能做到。
爲什麼他會如此強悍！
感受到了他身上的變化，寒姒不管這麼多。
她不知道安九霄爲何會入魔，又爲何會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她只知道這樣下去他就沒命了！
“不、不！你不能這麼做！”
“這天下誰都可以入魔，但你安九霄不會的對不對？”
“書生，你難道忘了麼，你想要以善證道。”
“善是你的道，難道你要違揹你的道嗎！”
她努力的嘶喊着，想要喚醒安九霄。
可偏偏安九霄一副將要入魔的樣子，狀態卻異常的清醒。
不知爲何，明明是一雙赤紅的眼睛，他的眼底卻格外清明。
老者這時也感覺到了安九霄身上那令人忌憚的力量，也是急忙勸告：“安九霄，你別走錯路了。”
“從前我就聽聞你想要以善證道，認爲你是個可塑之才。”
“難道說，你真要爲了一個妖族女子入魔不成！”
“別忘了，你是個人族！”
安九霄擡起頭來，看着那仙風道骨的老人臉上露出的慌亂，淡淡道：“噢？那你告訴我，何爲善？”
他摟着寒姒，語氣十分冰冷，沒有質問，有的只是無盡的冷漠：“這十幾年來，我爲鎮上的所有人都做過事。”
“我種地讀書，教他們識字明理，將自己的家用送給孤苦無依的老人，爲無人撫養的孩童修建房屋避雨，給他們提供飯食，無償地給人幫工......這叫善麼？”
“同爲人族，他們一開始還會誇讚我，還會感謝我，可後來卻只會嘲笑我、指責我，這也是善麼？”
“你們一心修道，說是爲了成爲神侍之後福澤一方，這是你們口中的善。”
“但你們看到了那些所謂的遠方的苦難，什麼時候眷顧過眼前的苦難呢？”
“多少人喫不飽穿不暖的時候，你們沒出現；有人病死餓死的時候，你們沒出現；就連自家孃親的籬笆壞了從門口經過，都不肯進去修繕一番，只爲了你們口中所謂的大事，這就是你們的善麼？”
安九霄的聲音並不大，沒有厲聲質問，也沒有聲嘶力竭，只是語調平穩地娓娓道來，嘴角甚至還夾着一抹淡然地笑容。
可他越是如此，說出來的話反而越是叫人無言以對。
是啊，這些年人族之內，爲了擺脫所謂的最弱的種族，近乎狂熱地追求着修仙。
這些修士以能夠進行修仙爲榮，哪怕只是一個空明初期的修士，都會看不起那些不曾踏入修仙之道的人。
而儘管是一個空明初期的小修，在普通人眼裏也成了神一般的存在，不敢得罪。
因爲誰也不知道，這些人之後有沒有可能成爲神侍。
明明成爲神侍是爲了庇佑人族，可漸漸的已經變了味道。
普通人正在經歷的苦難，這些修士視而不見。
一心妄想着成爲神侍之後，再改變整個人族的格局。
可真正成爲了神侍的人族不是沒有，人族的處境在這神域內不還是一樣的艱難麼？
老者被安九霄的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但是他怎肯被一個普通人指責？
“所以這就是你勾結妖族的理由？”
“呵呵，我看這分明是你給自己的墮落找的藉口罷了！”
“我等修行，是爲了維護人族的安全，你做的那些不過都是微末之事罷了，怎可與我等相提並論！”
“微末？”安九霄輕笑了一聲，只是輕輕一笑，嘲諷溢於言表：“就連微末之事都未曾做到，又談什麼大事？”
他看了一點周圍躺在地上的屍體，仔細辨認就會發現，這些人沒有一個是死在寒姒的手上。
他們都是附近的居民，在戰鬥打響的時候沒有來得及逃走，被老者的劍氣所席捲，死傷不少。
“對於他們來說，你口中的微末之事就已經足夠要了他們的命了。”
“倘若這就是你們心中的善，那未免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