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仗劍皇子闖天涯 >第一百九十八章 招魂幡(二)
    月伶仃,影單行,透過樹梢的月光,照亮着盞中酒,亦映在男子的臉上。

    依舊是一件黯色條紋的白衣,靠着欄杆,對月飲酒,影下亦是孤身獨醉。

    事實上,他已經在這裏徘徊許久了,迷離的醉眼下也讓時間變得特別漫長、無助。

    他也已不止一次地望向那間再熟悉不過的寢殿了。

    可,不論他望上多少眼,始終都無法完全邁開步伐走過去。

    因爲他知道,那寢殿中絕不是隻有一人,而他卻只希望一人猶在。

    他笑了,從頭到腳地笑了,笑得有些淒涼,更有些讓人生懼。

    ——自己的寢殿,如今卻進不得,試問還會有人比他更可憐嗎?

    他也想不明白,爲何一支劍舞,便就能使他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與驕傲。

    起初也不過是一份嚮往,如今他心中卻涌出着更多的不甘…

    回想在晚宴之上,暮雲煙的閃爍其辭,還有鄭和與王景弘的沉默癡笑,他也能想到,此刻他正念念不忘的韻錦姑娘絕非那般簡單,至少其身份是足夠特別的。

    ——不然,他既提起了韻錦姑娘,爲何大明朝的正副使都笑而不言,暮雲煙也是一副含糊不清的言語呢?

    ——也許,他們的確都做不了韻錦姑娘的主,也正如暮雲煙所說,殤沫本就是韻錦姑娘的主人,就連暮雲煙他自己也是那孩童殤沫的手下。

    苦笑的容顏,苦澀的淚水,正掩蓋着白衣男子心中所有的憂傷與鈍痛。

    然,他也絕想不明白,爲何韻錦姑娘會應下王令婚事後,再與其見面,卻又表現出與那殤沫如漆似膠,片刻都不想分開的舉止來…

    ——或許,韻錦姑娘有她的苦衷?

    ——難道,是被那殤沫所迫,被人抓着什麼軟肋?

    他已不敢想,任誰在面對前後不一的結果後,都是容不得反覆去思量的。

    只因,越思量,越糾結;越糾結,便就越痛。

    但,他卻是系銷摩鱗,是這片國土之上的主宰者,就算國王復了位,他的權勢也已大到滔天。

    沉重的腳步已邁開,一步、兩步、三四步,隨後越來越快,越來越輕盈,一直走到他的寢殿前,他才微微一頓身子,擡起手臂微微一揮,數十名守衛便立即出現在他身後。

    當下,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不管韻錦姑娘是否真心要嫁給他,他都是要得到韻錦姑娘的。

    殿門緩緩開着,他並沒有憤怒的直接踹開,只因他依舊沒忘自己是誰,既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誰,更要保持着該有的氣度與風姿。

    然,殿門敞開的那一刻,他卻根本難以再掩蓋內心中的憤怒,是誰看到一心想得到的女人這般舉動,都會狂風怒號的。

    殿中,看到他赫然出現在門前的柳韻錦,竟迅速起身,表情堅毅地展開雙臂,完完全全地擋在了殤沫身前,似有與他同歸於盡的勢頭。

    “你這是做什麼?要保護你的主子嗎?”

    叫喝聲,已震的整座寢殿好似在晃動,在這樣的震喝下,沒有人不會生懼。

    但,柳韻錦卻露出了更加堅定的表情,“若,因我一時賭氣的行爲,傷害到了你,我深感抱歉,但我也要說明,我是絕不會嫁給你的。”

    系銷摩鱗,森然道:“一時賭氣?一時賭氣應下王令婚事嗎?你當這裏是哪?你又當我是什麼?”

    柳韻錦側身拿起立在桌案旁的天嵐紫霄劍,繼續展臂去護殤沫,“我沒有戲弄閣下的意思,事實上,當王令傳達之時,我也根本就不知道要讓我與誰成婚。”

    系銷摩鱗,沉聲道:“這便是你給我的答案?”

    柳韻錦,道:“是的,這便是答案。我之所以會應下婚事,也是在考驗殤沫是否在乎我,如今我已知道了殤沫的心意,所以…”

    系銷摩鱗,道:“所以,你便要出爾反爾,甚至要與我劍鋒相向?”

    “不。”柳韻錦頓了頓,“我乞求你的原諒,若你真的喜歡我,那就請你成全我,愛一個人並不是要佔有她,而是要給她想要的幸福。”

    “別給我說這些!”系銷摩鱗湊前了幾步,身後的守衛也緊隨着進入了寢殿之中,分立兩側,“若一個男人連喜歡的人都得不到,那還算是什麼男人?你覺得你真的可以過得了我嗎?你別忘了,這裏是哪?這兒,真不是你們大明!”

    柳韻錦柳眉緊皺,身姿顫動,連續緊握、鬆弛着手中的天嵐紫霄劍。

    她很清楚,只需一咬牙間,她的右手便能撥出劍身,可當下,拔出劍身又成了那般簡單的事情;無法填平她心中的內疚感,卻成了一件最艱難的事情了…

    “她不但可以過得了你,你也絕攔不住她。”殤沫從柳韻錦的背後繞過身子,神情甚是自若,“哦,我所說的你攔不住她,是指就算你發動你全部的力量,都是絕攔不住的。”

    系銷摩鱗猛然一怔,彷彿聽到一句夢語一般,他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也實在想不出,眼前的這個叫做殤沫的孩童,到底有什麼底氣,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你在說笑嗎?”

    殤沫,道:“事實上,我並沒有功夫與你說笑。”

    話落間,殤沫的身子左右閃動,連一絲殘影都無法看清般得,在數十人前一閃而過,又連一縷風都沒有得回到了原位上。

    隨後,他拉起柳韻錦的手,便直接向寢殿之外走去…

    …

    占城中,已無了燈火,只留下月光鋪成的沙石路,即便是這樣,也是有足夠的視野與方向的。

    然,所謂的方向,恰恰又是沒有方向,她們能去哪?殤沫自己也不知道。

    若,回到八寶玲瓏船上,勢必會被占城守衛找到的,如今之際除了跑動着,只要不被守衛發現,便就是當下首要做的了。

    “殤沫,你雖點了寢殿之中所有人的穴道,但一夜之後,他們還是會找來的,爲今之計,我們只能先想辦法找到雲煙叔叔了。”

    身後柳韻錦的話語,使得殤沫駐足了下來,他拽了一下一直牽着的柳韻錦的手,將其挽入懷中,微聲道:“師姐倒是提醒我了,其實我們現下是安全的,因爲我們有足足一晚上的悠閒時間,不是嗎?”

    本就被殤沫的舉動嚇了一跳的柳韻錦,如今又身在殤沫的懷中,更是脹紅了臉,根本說不出任何話來。

    “師姐,不如我們到處走一走、看一看吧,若是困了,就找一個高出的屋頂,看着月光,美美的睡下,也是很不錯的。”

    “啊~”柳韻錦驚身一顫,她實在難以理解殤沫這時爲何還有這般閒情逸致。

    一直都甚是理性的她,也絕無法理解殤沫的心境。

    但,仍處在殤沫懷中的她,又不知爲何,最終只從口中微微吐出了,“嗯~”

    …

    冷清的街道,微涼的暖風,在這漫無目的地走動間,也是有不少樂趣的。

    事實上,只要是和想要在一起的人牽手走着,無論在哪,都是一件非常有樂趣的事情。

    偶爾,走過巷尾,也會看到閒散的鴨鵝與雞,它們好似無人圈養一般,卻又總在固定的區域走動着,點點啄地。

    事實上,這裏的鴨鵝並不多,甚是可以說是極其稀少的,但這裏的雞卻很多,又像極了雛雞,矮小且不大,就連最大的也不過二斤有餘。

    但,兩隻支撐身體的爪子,卻比大明朝的雞要高出半寸甚至兩寸來,如健壯的長跑隊員一般。

    事實上,若你去追趕它,它的確是跑得極快的,但卻看不出是否能比大明朝的雞能跑些。

    公雞也是紅冠白耳,但卻細腰高尾,如那系銷摩鱗一般傲慢無理,殤沫一個虎撲便抓住了一隻,握在其手中的公雞便掙扎啼叫,倒也多上幾分可愛。

    兩人不知又走了多久,竟突然停滯下了腳步,只因在那正前方的房屋圍牆下,放置着一植物藤蔓編織而成的揹簍處,竟發現一個長着人的頭髮的東西,在地上磨動着,好似在喫着什麼東西…

    在月光下,雖看不清全貌,但兩人卻對這一生長着人類頭髮的東西,極其好奇起來。

    兩人也在彼此對看一眼後,決定悄然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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