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波山雖說是山,但山勢還算平緩,林灼一路走來又遇到了好幾撥人,但小心之下也是沒有再暴露,全都避了開來。

    月光灑在密林上,透過頭頂稠密地樹冠星星點點地灑在林間,讓人如同置身於幻夢之中。

    林間不時有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那是一些小動物夜間活動覓食的聲音。

    半個時辰後,林灼終於摸到了山腰附近,找了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她放眼望去。

    眼前的斷崖上是一處平臺,其上搭建着數座帳篷,帳篷中火光通明,不時有人影進進出出,卻全都是鬼王宗服飾的樣子。

    林灼沒敢靠近,只是略微觀望了一下,大致估算了人數便緩緩退入了林中,向着另一個方向悄然而去。

    山腰的另一邊卻是一道不小的瀑布,還未靠近,林灼便聽到水流激盪的聲響,伴隨着些許水汽撲面而來。

    再稍微靠近點後,林灼隱身於一顆大樹上,這才放眼望去。

    那瀑布下的空地旁上同樣搭建着好幾頂帳篷,不過進出之人以女子居多,顯然此地便是合歡派衆人暫居之地。

    她面色嚴肅,同樣默默觀察起了人數。

    噼啪

    一聲輕響,伴隨着油燈一陣晃動,案邊單手扶着下巴的美麗女子回過神來,拿起手邊的細枝挑了挑油燈。

    案几的另一角放着一個巴掌大小的玉盤,盤中一座迷你小山活靈活現,精緻異常。

    小山頂端的山尖處卻是一塊三角形的淡黃色薰香,此刻正靜靜地燃燒着。

    伴隨着淡淡香氣,如水白煙順着小山流淌而下,在玉盤中匯聚出了一譚煙波。

    女子放下手中的細枝伸了個懶腰,曼妙身姿曲線玲瓏,藉着燈光看去,不是金瓶兒又是何人。

    她站起身來,隨手拿過一旁的裘衣披在身上,轉身就準備出去,不料就在此時,她腰間的錦囊中突然白光閃爍之下飛出一隻白蝶,翅膀微振之下繞着她上下飛舞,顯得歡快異常。

    她略微一怔,隨後好似是想到了什麼,面上現出一絲激動神色,卻又微微皺起了眉頭。

    緩緩擡起柔荑,白蝶輕輕落於她指尖,停了片刻後便又飛起,在帳篷門口來回飛動。

    金瓶兒抿了抿紅脣,面上現出一絲猶豫神色,最後還是疾步走過去,揭開了帳篷門簾。

    白蝶振翅之下飛出了帳篷,金瓶兒也急忙追了上去。

    一陣輕風從門口吹了進來,桌上的油燈一陣搖晃,只留下滿室沁香緩緩繚繞。

    幽暗的密林中,一隻泛着白光的蝴蝶晃晃悠悠地在前方帶着路,金瓶兒亦步亦趨地跟在其後。

    直到一顆巨樹之下,那白蝶便不再前進,只是繞着樹幹來回轉動。

    金瓶兒擡手摘下腰間的錦囊,張開袋口,白蝶便扇動着翅膀飛了進去,她這才謹慎地看了一下週圍,最後卻是將目光放在了面前的巨樹之上。

    仔細打量了兩眼,她輕笑一聲,紫芒一閃之下騰空而起,緩緩往樹上飄去,與鬼鬼祟祟藏於樹上的林灼正好撞了個滿面。

    她也不說話,只是看着林灼,嘴角的酒窩悄然盛開,在林灼眼中,彷彿整的林間都徒然亮了起來。

    林灼尷尬地笑了笑,低頭摸了摸鼻子,道:“好巧”

    金瓶兒看着林灼略微窘迫的樣子,不由得笑出了聲,隨後卻是一整沉默,良久後才略帶擔憂地道:“你怎麼在此地,一旦被他們發現,那”

    話只說到一半,卻是被林灼打斷了,她掏出金瓶兒交於她的玉牌,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道:“我現在可是合歡派弟子。”

    金瓶兒啞然失笑,不過卻是依舊擔憂道:“我說你怎麼能到此地,不過你這冒牌貨,一旦被發現,怕是再想出去就難了。”

    林灼卻是不以爲然道:“跑路的話我還是有點自信的,這流波山上打不過的很多,但能追上我的,嘿嘿”

    金瓶兒聞言,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兒,道:“我可是合歡派弟子,你這青雲高徒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裏,肯定沒安什麼好心,你說,我是不是這會兒就喊人把你抓起來。”

    林灼露出一個不信地表情,道:“你喊,你敢喊我就敢跑。”

    兩人對視一眼,全都笑了起來。

    金瓶兒卻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打量了一番,又道:“小茶呢怎麼沒看見它”

    林灼回道:“我來這裏又不是遊玩,帶着它比較危險,就把它留在外面了。”

    金瓶兒點了點頭,兩人之間一時又安靜了下來,林灼撓撓頭,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一時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活了兩輩子,可從來沒有這種經驗。

    良久後,她張了張口,這才憋出一句話,道:“你你好像瘦了。”

    金瓶兒聞言猛地擡起頭,不知爲何一雙美目卻是微微泛紅,只是定定地看着林灼。

    林灼一下子慌了神,難道自己說錯什麼話了一時間也是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

    良久後,金瓶兒輕輕錘了她一拳,道:“你這人,真是”

    話說到一半,卻是再沒有說下去。

    而就在林灼準備再說什麼時,林間卻是突然有了聲響,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接近,看樣子竟是向着兩人這邊而來。

    林灼面色微變,金瓶兒卻是擡手豎起食指放在紅脣邊,示意林灼噤聲,隨後側耳細聽了片刻,拉着林灼便躲入了茂密地樹冠中。

    兩人靜立於樹杈上,緊緊貼着樹幹,因爲空間狹小,林灼不得不半摟着金瓶兒的腰肢,看上去彷彿兩人抱在一起一樣。

    林灼聞着鼻端淡淡地幽香,看着盡力不讓自己貼在林灼身上,俏臉通紅的金瓶兒,視線不知怎的卻是慢慢轉移到誘人的紅脣上面。

    腦海中突然冒出了那次空桑山中的場景,她抿了抿嘴,悄悄嚥了口唾沫,竟連呼吸都略微急促起來。

    窸窸窣窣的聲音漸漸近了,兩人大氣也不敢喘,靜靜地聽着樹下的動靜。

    窸窸窣窣地身音漸漸停了下來,隨後一道女聲略帶猶豫,道:“師兄,我們是不是得告訴師父一聲,總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隨後一道男聲回答道:“現在還不行,即使告訴師父,她也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她對你的道侶心下早就有了決定,我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鐵師兄,畢竟”

    說到此處,不知爲何他卻是頓了頓,良久後才咬了咬牙又道:“等我修爲有成,到時候即使她不同意,我也可以帶你遠走高飛,找一個沒人的地方一起生活。”

    林灼心下好奇,便略微探出頭偷偷望去,只見樹下卻是一男一女兩道身影。

    那女子沉默了許久,細聲嘆道:“那得等多久啊,我”

    話說到一半,那男子卻是一把將女子摟入懷中,低頭便吻上了女子的嘴脣。

    女子一時只剩下支支吾吾的身音傳來,略微掙扎了幾下便不再動彈,輕輕地迴應起了男子。

    林中一時只剩下了低沉地喘息聲,樹上的林灼和金瓶兒卻是面面相覷,金瓶兒一張俏臉就和紅透的蘋果一般。

    林灼也略微尷尬,內心深處不知爲何滋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一時間怔怔望着金瓶兒,一副魂遊天外地模樣。

    良久後,樹下兩人終於分開,那女子喘着粗氣推開男子道:“我要先回去了,這麼長時間,師父怕是會找我。”

    男子聞言張了張口,最終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只是握緊雙拳,看着女子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林中。

    男子低着頭在樹下站了許久,最後也是慢慢離去了。

    良久後,兩道身影從樹上落了下來,金瓶兒依舊是俏臉微紅,看了一眼林灼,秀眉微皺,最後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地道:“你這就離去吧,我畢竟是聖教弟子,放你離開已是罪過,決不能看你再在此地探聽聖教絕密。”

    林灼略微呆了呆,方纔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如此了,她剛想開口說什麼,一旁的林中卻是又一陣響動,在兩人還未來得及躲藏之際,一道身形卻是撥開枝葉走了出來。

    金瓶兒面色突然蒼白了起來,那來人先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金瓶兒,隨後對着林灼寒聲道:“今日有我在此,我看你如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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