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卿卿眼中滿是笑意。
但青年是個實誠的,認定受了人恩惠就必定要回報人以其他東西,如今更是想要把自己唯一擁有的東西給孫卿卿。
他面上帶着笑容,想把兔子轉而遞給阿伶:“這位姑娘,那你就代替恩人收下吧,好嗎?”
青年一片赤誠之心,阿伶無法對這樣的人惡言相向。
她有些求救般地轉頭看向孫卿卿。
孫卿卿這才微微一笑,眸光靈動轉向青年,溫聲道:“你不必謝我,是舉手之勞罷了,這兩隻兔子,想必令尊更需要。”
“阿伶,我們走吧。”
說完這些,孫卿卿就拒絕了青年所有饋贈,吩咐道。
阿伶連忙跟了上去。
青年看着孫卿卿離去的蹁躚背影,眼中思緒萬千,最後把手中這兩隻兔子放在胸膛前,珍之重之。
孫卿卿這才真正回了王府。
此刻天色已經漸暗,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了。
她帶着阿伶纔回蘭塵苑。
孫卿卿方纔坐下,錢嬤嬤就急匆匆地就進了房間,跪下來磕頭道:“王妃,老奴有要事稟報。”
阿伶一見錢嬤嬤,便絲毫不掩飾自己面上的厭惡:“你又來做什麼?莫不是忘了昨日的教訓了?”
“阿伶姑娘,老奴萬萬不敢。”錢嬤嬤嚇的在地上,重重磕了幾個響頭,這才忠心耿耿道:“老奴是真有要事要稟告王妃。”
孫卿卿從旁邊精緻的玉碟裏拿了幾塊糕點吃了解解饞,這纔將目光移到錢嬤嬤身上,“嬤嬤有何事不如快些說。”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錢嬤嬤若是要做什麼,她也是絲毫不害怕的。
錢嬤嬤沒說話,卻是從地上爬起來,而後迅速來到房間門前。
她探出頭去,打量了一番,似是發現周圍確切沒有其他人時,才把房門一關,快步來到孫卿卿身邊。
錢嬤嬤壓低了聲音說:“回王妃,今日我在院子裏,清清楚楚瞧見紅兒在您門外探頭探腦,也不知想做什麼。”
孫卿卿有些詫異地擡眼。
紅兒是她嫁過來的陪嫁丫鬟,之前都沒什麼問題,最近就有了異常舉動?
孫卿卿心思活絡,面上未曾顯露什麼。
阿伶在旁機敏的很,立刻就朝着錢嬤嬤嬌喝道:“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欺騙王妃,否則你也知道下場的!”
“不敢,不敢!”
瞧着錢嬤嬤再度俯倒在地上抖如篩糠的身子,孫卿卿眼中掠過一抹興味,而後便吩咐:“好了,那你便帶紅兒過來吧,便說本王妃要見她。”
“是。”
錢嬤嬤面上一喜,連忙領命準備去喊了。
她還以爲自己已經邀功邀到了。
纔剛剛打開門,孫卿卿就輕聲道:“記着,暫且什麼都不要透露。”
錢嬤嬤明白意思,很快便退下了。
很快,紅兒就被帶來了。
紅兒長着一張圓圓的臉蛋,瞧着頗爲乖巧和討喜,一眼瞧見便讓人覺着不是那種會主動惹事的。
她似有些許茫然和慌亂。
從門口進來的時候,還能聽見紅兒忐忑無比的聲音:“嬤嬤,不知王妃娘娘叫奴婢所爲何事?可否稍稍告知一二?”
“王妃娘娘沒說。”錢嬤嬤扯出一抹笑容來:“只不過說不準是好事呢,你也不必如此緊張。”
伴隨着聲音,她們二人一同踏入了房間。
錢嬤嬤朝着孫卿卿行禮:“娘娘,人老奴已經帶到了。”
“很好,你下去吧。”孫卿卿輕輕一擺手。
錢嬤嬤出門的時候順便還貼心地把房間門給關上了。
門被人從外面關上,發出沉悶一聲響。
聽到了身後這發出來的響聲,紅兒的身子輕顫,跪倒在地上:“奴婢紅兒參見王妃,不知王妃找奴婢何事?”
“你倒是猜猜,我找你何事?”
孫卿卿不甚在意地把旁邊茶杯上的蓋子輕輕放在了茶杯上,蓋住了正在徐徐往上蒸騰的熱氣。
紅兒在地上跪倒許久,終是搖頭:“奴婢不知。”
“那給你一個選擇。”孫卿卿看向她,眼中滿是笑容:“懲罰,或者是獎勵。”
“懲罰是給你打上五十大板,丟出王府。獎勵便是,到本王妃身邊來伺候。”
五十大板對於紅兒這樣瘦弱的小丫鬟來講,幾乎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紅兒一時間捉摸不透孫卿卿的意思。
這個大小姐,自從嫁到瑞王府,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紅兒不明白她的意思。
阿伶在旁邊遲遲沒有等來紅兒的回答,不耐地跺腳:“王妃叫你選,你就選,磨磨唧唧的做什麼!”
阿伶卻是沒有覺得有什麼絲毫不對勁,對紅兒道:“你就看你自己覺得比最近的表現可以獲得獎勵和懲罰便是。”
紅兒遲疑地低頭看着自己紅白交加的鞋面,猶豫了一會兒,擡起頭:“王妃,我選懲罰。最近紅兒沒有把王妃伺候好,是紅兒的不對。”
“你什麼做的不好了?”孫卿卿饒有興致地看着她。
紅兒認真地擡起那張討喜的圓臉,一字一句固執道:“既然王妃在出門帶的是阿伶姐姐,不是奴婢,那自然是奴婢有做的不好的時候。”
口才倒不錯。
孫卿卿在心裏評價道,而後卻是露出一抹笑容來:“不錯,那你往後就在我身邊伺候吧,和阿伶一起。”
紅兒錯愕地擡頭。
但孫卿卿能夠看見,她那雙眼睛除了錯愕,眼深處沒有一點波動。
她能看見這樣的情緒,卻不動聲色。
恰好就在此時,外面有人通報道:“王爺駕到。”
孫卿卿立馬便起身了。
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襬,俯身行禮:“臣妾參見王爺。”
“卿卿不必多禮。”厲晟舒轉着輪椅到了她面前,擡手扶住她的手,讓她起來。
兩人的手就這樣接觸上。
孫卿卿難得一怔,連忙抽回手。
厲晟舒也不在意,目光掠過一旁站着的兩個丫鬟,聲音低醇磁性:“王妃今日去了何處?怎的如此晚纔回來?”
孫卿卿面上扯出一抹笑來:“去了可多地方了。”
“哦?”厲晟舒眼底泛着興味,看着眼前女人嬌憨模樣,順勢而爲:“說來聽聽。”
這女人又要搞什麼花樣?
厲晟舒隱隱有猜到一些。
孫卿卿剛想說話,但厲晟舒卻是在此時移動輪椅,來到她面前。
他身子高大,二人又是同樣坐在椅子上的,他便把她的身體遮的嚴嚴實實。
他看向旁邊擺着的果盤,意有所指,“既然王妃累了一日了,不若先喫些水果。”
有這麼好心?
孫卿卿心裏疑惑,但看見厲晟舒朝着她微動了脣,又瞥了一眼旁邊的果子,明白了意思。
她一咬牙,擡手去拿了一顆葡萄。
剝皮之後,孫卿卿一臉假笑地把葡萄遞到他嘴邊:“怎麼能臣妾一個人喫呢?王爺也要嚐嚐纔是。”
厲晟舒瞧見她這一臉憋屈的模樣,又發了命令:“一顆葡萄,實在無法嚐到它的美味。”
孫卿卿手中動作一頓,緊跟着又剝了好些,全部都送進了厲晟舒肚子裏,咬牙切齒:“王爺可要小心了,什麼東西喫多了對身體都是沒好處的。”
她就知道,想讓這個男人配合自己,果然都是要付出些代價的。
二人在一舉一動間已經過招許多回了。
然而在旁邊的兩個丫鬟看來,這就是一對極爲恩愛的夫妻。
王爺和王妃的感情可真好啊。
滿意地喫完了葡萄,厲晟舒才若有所思地猜道:“王妃莫不是想說和那些鋪子有關係?”
京都中,能讓孫卿卿走很遠的地方也就只有那些商鋪了。
“王爺真是聰明!”孫卿卿誇讚了一句,笑意盈盈。
她繼續道:“今日我便是去了我娘留下的那些鋪子,並且已經說服了那些鋪子的掌櫃爲我所用。”
厲晟舒眼睛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還是盡職盡責地順着她話裏的意思繼續問:“可那些不都是蘇氏的親戚麼?他們又怎麼會把鋪子交到你手上?”
“俗話說,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孫卿卿慢悠悠地道,再度剝了顆葡萄,卻是丟到自己口中,“王爺可懂意思?”
人爲財死。
所以哪怕是親戚間的感情關係,也不過是用金錢便可以輕易壟斷的。
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
厲晟舒笑着誇讚:“王妃真是聰明。”
孫卿卿也不客氣,直接應下。
只是在目光轉移之間,她看見了站在一旁無比安靜的紅兒,似乎什麼反應都沒有,不免眼中掠過一抹幽深光芒。
等到這場戲做完後,孫卿卿便把阿伶紅兒二人屏退了,而後毫不客氣便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絲毫不客氣地便是一口喝下去了。
絲毫不拖泥帶水,可也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影子。
“你今日這又是在做什麼?”厲晟舒瞧着她,忍不住問。
孫卿卿朝着他笑:“王爺只等着看便是了。總之,是在爲你王府除去奸細,王爺應當高興纔是。”
“是今日纔跟在你身邊的那丫鬟?”厲晟舒蹙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