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現在的她實在太過弱勢,她也不必如此受制於人。
但現下只能隱忍不發。
孫卿卿安全回到蘭塵苑,喝了一大口水,完全冷靜下來了。
往後,還是要多提防厲晟舒。
厲晟舒才找孫卿卿說過沒幾日,管家就提着一疊高高的書本過來了。
瞧見管家過來,孫卿卿才走了出去。
她看向管家手中的類似書一樣的東西,詢問:“管家這是……”
“王爺說了,王妃閒在府中,無事可做,特意命小的前來給王妃交接賬本。”
管家說着,他身後的那些小廝就全部走上前,把手中的賬本放在孫卿卿身後的小桌上。
目測,疊加起來應該有一米高。
孫卿卿暗中磨了磨牙。
這厲晟舒分明就是故意的,看來還是在報孫佳瑤和孫朵伊的仇。
管家在那邊已經開始介紹了:“這是近三年來所有的賬本,王爺常年在外,府內事務無人打理,還望王妃能早日看完。”
孫卿卿無言。
但她也知道,要想完全掌握王府的事情,必須要看完這些賬本,才能做到心中有數。
孫卿卿就開始和管家交接這些賬本。
二人不過剛開始交接,錢嬤嬤就匆匆忙忙闖了進來:“王妃,不好了!我們後院發現死了一個人!您快過去看看吧。”
孫卿卿一驚,正色。
她顧不得再來查看這些賬本,對管家道:“還麻煩您去請王爺過來。”
管家知曉事情重要性。
他鄭重點頭,便趕往舒銘軒。
而孫卿卿則是往後院趕去。
後院一向是清幽的地方,現在卻是熱鬧非凡。
家丁和丫鬟全部圍在一起,好似議論紛紛。
只是他們站的比較遠,對於死人這樣晦氣的事情,他們大部分人還是有些害怕的。
他們所有人都圍攏在一起。
而孫卿卿過去,他們就朝着她行禮。
讓他們起來之後,孫卿卿才凝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們看向的方向。
只見那邊已然有了一個仵作,地上還擺着一堆骨頭。
從擺放形狀來看,看來這就是那個已經死了的人,只是現在已經腐爛成爲了白骨。
仵作正在驗屍。
孫卿卿沒有停頓,直接就前往那一堆白骨所在處。
她先是端詳了一會兒,纔出聲問道:“可曾驗出什麼來?”
仵作看着她,從她的打扮上知道,她恐怕就是那個替嫁而來的王妃,國公府的瘋癲大小姐。
他心裏其實有點看不起她。
仵作收回自己的私人情緒,對她解釋道:“回王妃娘娘,此人身高約六尺,身材骨骼纖細,應當是個十六七歲的姑娘。”
孫卿卿頷首:“還有呢?”
仵作挺了挺胸膛,又沉吟道:“此人死了已有月餘,看樣子,在這一月之中,並未有任何人發現已經死去的她。”
這也算個信息。
孫卿卿目光閃動,心裏已經有了些許的猜測。
“所以,還有什麼發現嗎?”孫卿卿看向仵作,再度出聲問道。
仵作自認爲已經把可以查到的東西都查驗過了。就一具骨頭,他能查出這些來,已是萬分厲害了。
他納悶:“王妃娘娘還想要什麼結果?”
“你不知她死去的原因麼?”孫卿卿探究看向他。
仵作忍不住笑了。
這笑聲裏有些嘲諷:“王妃娘娘怕是不知,只憑藉着一具屍骨就能查出如此信息的仵作不超過一手之數。”
“而人已化骨,皮肉上的傷口也隨着皮肉消失,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再查她死去的原因。”
言下之意便是,他已經是非常厲害的仵作了,死因不只是他,而且根本沒有辦法查探出來。
這仵作傲慢不已。
他心裏對孫卿卿又輕看了幾分。
果真是曾經的瘋癲大小姐,就連這麼點基本常識都不知,還妄想從骨頭推算出死因來。
將仵作所有神色全部收入眼底,孫卿卿不動聲色,輕聲笑道:“但本王妃有辦法。”
“王妃切莫逞一時之能。”仵作沒想到她一個弱女子,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這一行並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面對仵作暗暗的嘲諷和看不起,孫卿卿並未有任何神色上的變化,而是吩咐阿伶:“去準備一副手套來。”
孫卿卿戴上手套,圍着這具屍骨轉了轉。
而旁邊的仵作看着她的樣子,只覺得她是外行,壓根沒放在心上。
他倒是要看看這新晉的瑞王妃來出醜。
孫卿卿杏眸中浮現星星點點的認真,方纔觀察了一下,她大概知曉問題所在。
孫卿卿戴着手套,蹲下身,就去搬動頭骨。
“王妃娘娘!”仵作忍不住喊了聲:“您可千萬別爲了好玩來亂動,這不是可以兒戲的事。”
“有什麼事,本王妃一併擔責。”孫卿卿直截了當道,不容置喙。
其他人均是不敢再多言了。
孫卿卿在別人眼中就是動動這塊骨頭,又是看看那塊骨頭,根本不像是在驗屍。
所有人都看的心驚肉跳,不明白她到底在做什麼。
孫卿卿心裏有了底,站起身來,宣告道:“她是被人擊中後腦勺死的,而且,她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打死的。”
“你如何得知?”仵作忍不住出聲質疑。
孫卿卿瞥了他一眼,也沒有賣關子。
她先是在這具骨頭左右轉了一圈,而後停在了頭骨那一塊。
她把頭骨輕輕擡起,示意:“正常的頭骨應當是個較爲規則的形狀,但這塊則不然。”
仵作聞言看去,左看右看看不出任何端倪來。
孫卿卿此時爲衆人解惑了:“你們看,這塊頭骨前面是突出來比較明顯的,而後腦勺那一塊則是向前凹陷。就像是一個包子,被人一拳打的便會變形。”
雖說拿香噴噴的包子和人的頭骨做比較有點聯繫不上,但道理是對的。
衆人按照她說地話去看,果然如此。
孫卿卿解釋完這一塊,又擡起這一具骨頭的手那一塊,展示給衆人看:“這是她的手指。但是指節這一塊有一點連接不上,這說明,她在死前用了大力去掙扎,甚至去抓那個兇手。”
頭頭是道,條理清晰。
語言又簡單明瞭。
衆人明白了這些,頓時恍然大悟。
厲晟舒剛剛來到這邊,便聽見這樣精彩的一通分析,眼中不免多了些探究。
視線隔着人羣落在那道纖細身影上。
孫卿卿,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就連這些,她也都知曉。
分析完之後,孫卿卿才把手套取下來,用溼毛巾擦了擦手纔看向一旁已然石化的仵作:“我這一番分析,不知師傅以爲如何?”
仵作此刻臉已經漲成了豬肝色。
他不得不承認,孫卿卿這一番分析十分縝密,幾乎沒有任何紕漏。
他於是只能轉移話題問:“那按照王妃這意思,死者就一定是他殺而亡的?”
“自然不是。”孫卿卿沒上他的當,搖搖頭笑道:“這只是我暫時的推測,師傅若是有更好的推測,完全可以說。”
仵作哪還有什麼別的猜想?
他漲紅了臉,最後只能閉口不言。
既然此人是被他殺的,現在最爲重要的是驗明死者的身份,才能夠更好地進行下一步的調查。
孫卿卿沉吟着沒說話,但此時厲晟舒從那邊被推過來,目光灼灼:“本王倒是沒想過,王妃還有這樣的本事。”
“王爺以前沒見過罷了。”孫卿卿笑着回他:“其實很簡單的,至少想超過這位師傅,還是挺簡單的。”
說話間,再度把仵作貶低了一頓。
這番話和之前的仵作隱隱的自吹自擂造成鮮明的對比。
仵作已經快待不下去了。
而厲晟舒也順勢看向仵作,吩咐:“你可以離開了,王府現在不需要你。”
“是是是。”仵作連聲應道。
“本王是說,往後你都不用來了。”厲晟舒卻是這樣說道。
王府裏不需要這樣的人。
擁有的本事不多,還喜歡自誇。
仵作一下子臉色灰敗下來,知道厲晟舒說地話永遠不可挽回,便灰溜溜地離開了。
“依本王看,這件事便全權交給王妃你。”厲晟舒沒什麼猶豫道:“必定要查出背後真相。”
“是。”孫卿卿答應下來。
這件事是真的完全交給孫卿卿來解決了。
但厲晟舒暫時還沒有離開的意思,想看看孫卿卿接下來還有什麼本事,便問道:“依王妃看,此人應當是誰呢?”
孫卿卿沒說話,卻走向那最開始發現屍骨的丫鬟。
她詢問她們兩個:“你們最開始發現這具屍體是在何處?”
“是,是在我們平時晾衣服的空地旁邊。”丫鬟戰戰兢兢回答,明顯還有些後怕。
孫卿卿循着指向的地方看過去。
只見那一塊恰好是一些雜草叢生的地方,平時和大樹一起生長,沒有被除掉也是情有可原。
看來,屍體就是被扔在那裏。
也是不小心發現的。
孫卿卿又問了一些問題,便已經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