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卿卿頓時明白意思了。
看來,現下他手中的兵權已經岌岌可危。
昨日受傷不僅僅是要保住他雙腿健全的祕密,更是讓此時的皇帝不會來取用調兵令。
再如何說,厲晟舒都是他的侄子。
如今厲晟舒雙腿殘廢,還身受重傷,身邊沒一些士兵保護,如何都是說不過去的。
孫卿卿明白了箇中道理,便也就頷首道:“既然王爺心中有打算,臣妾也就不干預了。”
“臣妾也沒必要再在這裏待下去了。”
她說完,就要像往常一樣不留情離去。
但這一回,卻是有些不同。
孫卿卿在離去之前微微偏過頭,對厲晟舒笑道:“不過王爺往後有何計劃,若是不介意,可以同臣妾說說,這樣,也方便日後計劃。”
除去捉摸不透的脾氣外,孫卿卿知曉,厲晟舒是個好的盟友。
厲晟舒略微一怔。
在孫卿卿離開之後,趙德走過來輕聲道:“王爺,王妃對您還是挺上心的。昨兒晚上,王妃和衣照顧您,一夜沒歇息呢。”
厲晟舒神色一頓,心中暈染開了波瀾。
一股不知名的喜意涌上心頭。
孫卿卿不知她昨日的光輝事蹟被人宣揚了出去,她回了院子,便尋到了在一棵大樹下乘涼歇息的芳菲。
“芳菲,現在你就收拾東西,離開蘭塵苑。”孫卿卿冷聲道。
芳菲沒想到孫卿卿來尋她居然是說這事兒的,一時間錯愕,連忙站起身來,露出可憐巴巴神色來:“王妃這是怎麼了?是我又做錯了什麼?”
“現在離開。”
孫卿卿沒理她的求情,直接道。
這樣直接拒絕的話語,壓根讓芳菲沒有辦法接話。
她想了想,那雙漂亮的眸子裏淚水便簌簌而落,可憐極了,還要湊過來抱住孫卿卿的手臂:“王妃,我是爲了你才動的手,如今,我已經走投無路了,真是無處可去了。”
芳菲梨花帶雨,甜膩嗓音讓人聽了便心生憐惜:“除了王妃這兒,我再去去處了。不管王妃是爲了什麼要趕我走,但還請王妃再收留芳菲一段時日。”
“不行,你必須得離開,現在,馬上。”孫卿卿的態度卻異常堅決,身形一動,便輕易避開了她的手臂。
方纔厲瑾瑜差點認出芳菲來的事情給了她警醒。
曾經厲瑾瑜和李雄一起出入過天香閣,難保不會認出她,並且將李雄的那件事聯想到芳菲身上來。
再一聯想,便容易查到她這邊來。到那時,便是已經晚了。
所以,孫卿卿已然決定了,不管如何,現在都要立馬趕芳菲走,要多快有多快。
想到這兒,孫卿卿便再度出聲道:“即便當初那件事你是因我做下,但如今我已收留你許久,再留你不得。”
芳菲見孫卿卿沒有絲毫鬆動神色,琉璃般的眼眸也帶了絲絲冷意。
但她離去之前還是委委屈屈道:“王妃,你就當真如此絕情麼?”
孫卿卿冷漠道:“不要讓我派人趕你。”
這當真是絕情了。
芳菲只得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朝瑞王府外走。
離開的時候,孫卿卿躺在躺椅上,閉着眼睛,一絲一毫的注意力都沒有放過來。
芳菲便也再不停留,也是知曉孫卿卿不會有任何動容,直接出了瑞王府。
她出了瑞王府後,便七拐八拐之間走到了一條小巷子裏。
巷子陰暗幽深,瞧不清楚人的臉。
芳菲快步走到那兒,便是擡手就放在耳朵的旁邊,用力擡手一撕。
她這樣一撕,居然是撕下了一張忍皮面具。
芳菲原本那張格外好看的臉被撕下,這下露出了一張更爲驚豔的面容,哪怕是在這樣一條小巷子裏,也熠熠生輝。
這是一張雌雄莫辯的臉。
狹長的桃花眼微微泛着冷意,和方纔的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完全不同。
現在的芳菲,渾身都散發着一股冷意。
並且,最爲引人注目的便是他的喉結。
若是孫卿卿在這兒也會大喫一驚。
天香樓的人,居然是個男子,還是個長的這樣好看的男子!
芳菲看了看身上這件女式衣裳,眼底掠過一抹不喜,旋即就看見落在面前的女子。
女子恭敬垂首道:“屬下特來迎接宮主。”
芳菲勾了勾脣角,絲毫不覺得這樣的裝扮暴露在屬下面前有何不妥,“走吧。”
二人便同時運起輕功,準備離開。
芳菲特意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瑞王府,眼底掠過一抹深意,喃喃道:“孫卿卿,以後還會見面的。”
孫卿卿在蘭塵苑待了一會兒之後便覺有幾分無趣,但因爲現在厲晟舒對外是昏迷未醒的狀態,她按理說應當留下來照顧他。
所以,她並不能出去。
索性沒什麼事,孫卿卿便尋了一本醫書來瞧看。
這本醫書上的醫術倒是孫卿卿都掌握了的,但唯一有趣些的便是上頭的一些故事。
這些都是古時候那些大夫看診時候發生的趣事,所以孫卿卿也只是把它當成了一本故事書來看。
看了沒一會兒,阿伶前來彙報,有些猶豫過來:“小姐,府外……鳳國成王求見。”
成王?
孫卿卿覺着這人有些許陌生,但又有點熟悉。
她想了想,便想起來了。
成王……之前在宮宴好像的確是見過的。只是二人在宮宴上都沒有交流,如今突然造訪,就是不知所爲何事。
孫卿卿想不通,索性也就道:“讓他進來吧。”
沒多久,外頭便進來一人。
成王穿着一身天藍色的錦袍,手中配一把摺扇,脣邊還帶着一抹笑意,身材頎長,神態自若。
這端的是一個溫潤青年郎。
瀟灑俊逸,灑脫不凡。
“在下鳳國成王韓陵城,見過瑞王妃。突然造訪,實在有失考慮,海涵海涵。”韓陵城輕聲說道。
孫卿卿摸不清楚他的來意,便也只能禮貌頷首:“成王殿下客氣了。”
韓陵城笑了笑,提出一個禮盒來:“這是初次見面,在下備的一些薄禮,還希望瑞王妃能夠不嫌棄纔是。”
說着,他便是打開了盒子。
只見盒子裏是一本藥書的孤本。
孫卿卿眼中神色一下子就變了。
旋即,她反應很快地笑了笑:“成王殿下還真是客氣了,阿伶。”
阿伶立刻靈活地過來把東西收下了。
但是孫卿卿卻是不自覺眼神多了些許的重視。
若是記得不錯,那一日在宮宴,她和韓陵城就只有一面之緣,但他居然這樣瞭解她的喜好?
這不得不讓人揣摩。
韓陵城像是沒看出孫卿卿已經有些變化的態度,仍然自若地笑着說:“在下那一日見瑞王妃腰間掛着一個香囊,味道奇特,於是便特意分辨了其中味道。”
這本是不好說出口的話,但他卻說的異常坦蕩,倒像是根本沒什麼:“於是在下便猜測,王妃應當會喜歡這些。”
韓陵城說完這些,便肆無忌憚地望着眼前女子。
看見她微不可查因爲他的話而變化的細微表情,他笑容便越發擴大,眼裏滿是興味。
“王爺有心了。”
孫卿卿仍是淡淡笑道,帶着些許疏離。
韓陵城只不過說了兩三句話,但孫卿卿已經能夠從這些話語裏捕捉到一些信息了。
他會醫術,並且心思細膩,觀察更是無比細心。
這讓孫卿卿對眼前這個成王更加看不懂了。
她不由得繃着神經。
但誰知接下來的相處當中,韓陵城壓根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就只是和她寒暄了兩句。
聊了幾句根本沒什麼意義的話之後,孫卿卿就目送着他離開了。
阿伶也有些莫名其妙。
她走上前來,不解地問:“小姐,這成王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根本看不透他的目的。
孫卿卿也看不透。
對於鳳國的成王,她可以說根本就沒有了解,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他的消息。
不過……
孫卿卿這時卻是想到了那天宮宴上。
那日宮宴上,她就感覺到有人一直在看着她。
只是當時孫卿卿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看了那人一眼,現下才把那人的臉和身份聯繫起來。
原來,那人便是成王。
看來,此人心思並不單純。也許,也並不如表面上那樣光風霽月,坦蕩無邊。
孫卿卿如是想着,已經下了決斷,便直接吩咐道:“剛剛送來的東西,收好,不要再拿出來。”
“是。”阿伶立馬應下吩咐離開了。
而這邊韓陵城纔剛剛離開,就有人直接去了舒銘軒,把這個消息彙報給了厲晟舒。
厲晟舒仍躺在之前被送來的牀榻上,聽見消息,坐直身子。
他下意識便想去見孫卿卿。
但轉念一想,他又重新回了牀榻,但囑咐眼前的立夏:“你記得,最近要好好保護王妃,知道了沒有?”
立夏點頭應下,“屬下明白。”
厲晟舒囑咐了一句,還是不放心:“如果有任何事情,及時彙報給本王。”
如今都城中,已是風起雲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