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衣風華 >第七章 事辦的不錯
    溫暖的一座破敗城隍廟之內,外面天寒地凍,裏面篝火燃燒的嗶哩吧啦作響。

    “已確定那小子就是錦衣衛新上任的總指揮使。”

    四道渾身籠罩在黑衣中的人影單膝跪地在篝火堆之前,四人身前不遠處,還有一個身子妙曼的婦人,正是先前集市上的那位。

    只不過此刻婦人已收斂了與王初一打趣時候的風情,換了冰冷模樣。

    “來歷查清楚了沒有”

    婦人淡淡問道。

    一黑衣人道:“只聽說是老君山上下來的弟子,至於具體是老君山哪座山頭,哪座洞府,無人清楚,不過屬下們倒是打聽到另外一些有趣的事情”

    “你們知道我不喜歡聽廢話。”

    婦人話音才落,四個黑衣人如臨大敵。

    一黑衣人恭敬道:“是,稟香主,屬下四人經過多方打聽,發現這位才上任不久的錦衣衛總指揮使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能幹,九龍玉杯的線索到現在還一點都無不說,這小子還成天花天酒地,到今天爲止所做的唯一一件正經事情也就是進了一趟宮而已,雖說不知道爲什麼這傢伙再出來的時候就一臉春風得意的模樣。”

    “那小子進宮做什麼”

    婦人有幾分詫異。

    下面黑衣人齊齊搖頭。

    “屬下們不知,畢竟能到達的地方最多是宮牆之外,倒是在那小子回去之後,南詔國的特使團們也跟着一起去了錦衣衛,想來定跟九龍玉杯有關係。”

    “那烏丸也去了”

    婦人有了一絲好奇。

    黑衣人點頭稱是。

    婦人嘖嘖稱奇道:“這倒是有點兒意思,烏丸此人也是南詔國一等一的高手,現在突然被帶進錦衣衛,莫非是這羣酒囊飯袋懷疑到烏丸身上去了這可是咱們絕佳的好機會。”

    “香主,恕屬下們沒明白你的意思,烏丸住進錦衣衛跟咱們刺殺皇帝的任務有什麼關係”

    “當然是趁此機會擾亂朝綱,越亂越好,按我說的做,即刻以我紅蓮教的名義修書一封,想盡辦法送進錦衣衛,這事兒不但要做的快,還要做的保密,若是不夠保密,那這封信就送的沒有任何意義”

    宮城之外寒冬臘月,宮牆之內四季如春般溫暖,名爲雲霞的別苑之內,太監宮女們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面對那位蹲坐在地上哭哭啼啼,我見猶憐的郡主,衆太監宮女一時間沒了主意。

    前不久,突然造訪的不速之客除了用真功夫讓地上這位姑奶奶吃了一記大虧之外,更爲過分的是將這位姑奶奶最愛的一把寶劍插進了假山裏。

    更過分的是在迅速叫來一羣授業師父後,這羣喫着皇糧衣食無憂的“高人”們,首先關心的不是哭的梨花帶淚的那位小祖宗,而是一羣人圍着被插入假山的寶劍嘖嘖稱奇。

    “好厲害的武功,藏拙於巧,藏勁於鋒。”

    “單單只是一手借力便能讓寶劍入石三分,我可以斷定此人根本就未使出全力,若真是灌注內力,這厚達六尺的假山定會被洞穿。”

    “雖說不願意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人對郡主已留手至少九分,所做的一切不過只是防禦而已。”

    “宮中何時出了如此駭人聽聞的高手”

    面對着這羣“師父”們的你來我去,掌內太監四喜沒好氣道:“諸位師父們,都這時候了,不趕緊安慰安慰你們的寶貝徒弟,瞪着一把劍做什麼,莫非咱們郡主殿下竟不如一把劍寶貴還是說諸位師父根本就是浪得虛名,所傳授郡主的武功根本就是花拳繡腿”

    “若真是如此,那咱們後面可就有好戲看了。“

    面對這五六個花重金請進宮來的汴京城有名高手,四喜並不留半分情面。

    師父們也知輕重緩急,這浪得虛名四個字可萬萬當不起,否則一不小心就會被降下一頂欺君之罪的帽子,到時候說簡單點,頂多就是掉了自己腦袋,可若是深究下去,保不齊舉家遭殃到時候就後悔莫及了。

    “公公切莫胡言亂語,什麼叫浪得虛名我六人可是京城裏有名的高手,怎會是公公說的這般有名無實就說我身邊這位十里飛劍盧人鳳師父,一把飛劍藏於無形,十里之內取人頭顱猶如探囊取物,想當年剛出道時候便一夜之間屠盡作惡多端的鱷魚幫上下一百多口人,毫髮無損。”

    “又說我左邊這位人稱袖裏藏刀的扈三娘,年紀輕輕時候便聞名江湖,與江湖中公認的百曉生排行榜中佔據一席之地”

    六人之中最爲丰神迥異的中年書生正要再度說話時候,被太監四喜打斷了嘴。

    “停停停,謝師父,咱家可沒空聽你磨嘰,百曉生啥的咱家也不懂,咱家就是個普普通通伺候郡主的小太監,不懂江湖行情,至於你們所說的什麼屠人滿門,袖裏藏刀,咱家也沒見過,不過郡主現在可是實打實受了委屈,這可跟你們之前說的學會了你們的武功,走遍天下無敵手根本就是兩回事,還未出宮便遭遇挫敗,更何況出宮以後”

    掌管太監噼裏啪啦直說了一個天花亂墜,直將六位的確在江湖中有不小名頭的師父說的面紅耳赤,接不上話這才罷休。

    一襲青衫的中年書生這可犯了難。

    心道當初一時興起,架不住皇帝邀請這般無上殊榮,進宮收徒,本琢磨着以六人本事,哪怕是一塊再不開竅的榆木疙瘩,經過一番調教之後未必不能成事,可真正進了宮之後才知巧婦難爲無米之炊這個道理。

    且不說深宮大院之中鱗次櫛比的規矩,單單只是面前這位宮裏所有人寶貝的郡主便讓六人成日提心吊膽,倒並非是怕其他,只因郡主這等金枝玉葉之軀,一不小心傷着該當何罪

    這就讓六人於傳道受業之時不得不處處被束縛手腳。

    能作爲武評上有名的高手,又豈會沒有幾樣看家本領可練武這種事情實則是先傷己再傷人,郡主這等嬌貴身子,可萬萬吃不了這個苦,即便不得不承認雲霞郡主是宮裏出了名的天資聰穎之人。

    所以並非是故意留手,實在是不得不留一手。

    畢竟又有誰能想得到,本應該出行前呼後擁,暗中無數高手保護的千金之軀,會在自家院子裏吃了這麼大一個虧

    一輩子生活在周圍人締造的天下無敵中,豈非才是那位坐在地上撒潑的姑奶奶最好歸宿

    “郡主,你且與我們說說,那穿着錦衣衛的傢伙究竟長什麼模樣興許我們認識也說不一定,畢竟跟錦衣衛也沒少打招呼,印象中能有這等厲害武功的人,似乎除了左使楊虛彥之外再無別人。”

    名中帶謝的書生訕訕道。

    “倘若真是左使楊虛彥,那麼郡主今日敗了也不算丟人,誰人不知楊虛彥年少從戎,戰功赫赫才被調進錦衣衛這位左使練的可都是殺人的武功,能不厲害”

    太監四喜一翹蘭花指,脖子一扭沒好氣道:“並非楊左使,這楊左使我們可都見過,若真是楊左使,又豈會對郡主如此粗魯,無半點憐香惜玉不是咱家不給幾位師父臺階下,若是能將這小毛賊揪出來,帶到雲霞別苑給郡主出一口惡氣也就罷了,若是郡主心中這口惡氣出不來,醜話說在前頭,氣壞了身子可不是諸位師父能擔待得起的事情。”

    現在,被稱作是小毛賊的錦衣公子正優哉遊哉看着陸陸續續爲南詔國特使忙進忙出的下人,單手叉腰指指點點。

    “搬進來,放這邊,這可是文案,怎能放在牀邊當然是得放在窗戶前,試想一下夜裏打開窗戶,靜看風雪,豈非人生一大樂事”

    “還有這些,都是特使大人在國賓樓常看的一些典籍,全部放文案上面,供特使大人隨時消遣。”

    “唔,差點忘了,特使大人到現在還是孑然一身,這夜裏難免孤枕難眠,趕緊去麗春院挑選幾個標準的美女帶回這裏,所有開支掛本大人的賬”

    “王大人,美女就不必了。”

    正自庭院中雙手負後面無表情的中年男子淡然說道。

    王初一先是一愣,隨後恍然大悟,兩步湊至中年男子面前,壓低了聲音道:“特使大人這是話裏有話啊,難不成大人不好女色,偏偏好點別的東西若真是如此,倒是難爲下官了。”

    “王大人,請自重。”

    烏丸面不改色。

    “這裏基本收拾完畢,錦衣衛公務繁忙,大人若是沒有別的事情,還請暫行先回去。”

    “理解,理解”

    被下了逐客令的錦衣公子也不尷尬,只是臉上始終掛着濃濃笑意,比冬日裏的暖陽更加燦爛。

    “那下官可就先告退了,有什麼事情只管招呼下人就行。實在不行,直接叫下官也行,我就住在對門。”

    王初一指了指別苑對門一棟高達三層的閣樓。

    烏丸目光閃爍,卻並未說些什麼。

    安頓完一切,作爲東道主的錦衣公子看起來心情極爲不錯,出了別苑,一路哼着小曲兒,在一腳踢飛某位大上午正蹲在走廊上抽着大旱菸,享受冬日暖陽的黃牙老頭兒之後,還未上自己三層小樓便被一道標槍一般筆挺的男人阻攔了下來。

    “事情辦的不錯,蕭無忌沒找錯人,可就是演戲的功夫差了那麼一點,只學到了蕭無忌的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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