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衣風華 >第八章 咬人的狗不叫
    也不知究竟是因爲心情好不計較,還是因爲達成短暫和解不計較,王初一破天荒的沒跟素來便不對付的楊虛彥黑臉,只是不鹹不淡道:“本官從不做戲。”

    如同長槍一般筆挺的楊虛彥淡淡道:“文案擺在窗戶前,你的房間能輕而易舉看到烏丸別苑得一舉一動,只是這麼一來,反倒讓烏丸心生疑心,這麼一來,要想破案,勢必要費一些周章,你想過沒有,你只要了一個月的時間。”

    “可如果表現的太過尋常,豈非讓那傢伙更疑竇叢生看你的樣子一看就不怎麼讀書。”

    王初一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心下疑惑的楊虛彥終於有了另一種表情,皺眉道:“何解”

    “你不知道眼下江湖上縱橫中文網發佈的最火的錦衣風華那裏面可都寫的清清楚楚,錦衣衛的辦案風格以及智慧。”

    王初一上樓時候拍了拍楊虛彥肩膀,語重心長道:“所以說咱們錦衣衛不能死辦案,有空還是得多讀書纔行。”

    “我從來不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也別急着上去,蕭無忌有事找你。”

    “九龍玉杯這麼快就有線索了”

    號稱汴京城第一大銷金窟的麗春院裏,香氣四溢的上房中,白牡丹剛磕到嘴邊的瓜子兒又立馬吐了出來。

    房中正有一個點頭哈腰的小廝在滔滔不絕。

    “剛傳出來的消息,說是九龍玉杯其實一直都在汴京城中。”

    “消息準不準從哪裏傳出來的”白牡丹迫不及待問道。

    小廝解釋道:“具體從哪裏傳出來的不清楚,不過描繪的倒是有模有樣,說那九龍玉杯乃是天下絕無僅有的寶貝,有價無市,最爲奇怪的是,但凡只要是這隻杯子裝過的酒,不論再差,都能喝出仙釀的感覺,是真是假小的不知道,不過要說仙釀,我琢磨着就也太玄乎了,多半是不知情的人以訛傳訛。”

    “那這消息有沒有說九龍玉杯究竟長什麼模樣”

    “這倒沒有。”

    小廝撓撓頭。

    白牡丹莫名舒了一口氣,誰料到小廝立馬又道:“沒說長什麼模樣,倒是有黑市賣家打算出手,聽說已經找頂級畫師畫出來了九龍玉杯的模樣,等找到合適的買家之後,就會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什麼還有這種事情”

    白牡丹一拍大腿猛的站了起來,正要急匆匆出門時候,卻突然又退了回來,眉目中精光流轉。

    “我怎麼琢磨着這事兒處處透露着詭異,放消息出來的人就不怕引火燒身嗎這可是天子腳下,就算長了十個腦袋也不夠皇帝砍的。”

    “小的也琢磨着這事兒不對呢,可放出來的消息說了,賣家只是代替別人出手,其實坊間已經有了不少揣測,說能在衆目睽睽,皇宮裏面那麼多侍衛的眼皮子底下取走九龍玉杯的人,江湖上恐怕除了那人能做到便沒有別人了,如果是那人急着出手的話,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小廝一邊收拾自家老闆娘吐出來的瓜子皮兒,一邊自言自語。

    “誰”

    白牡丹詫異。

    小廝理所當然道:“當然是人稱賊祖宗的盜聖司空探囊啊,除了他江湖中又還能有第二個賊祖宗”

    “消息已經放出去了,就在昨晚,我已下令所有弟兄潛伏在京城各個角落,收集表面平和之下的暗流涌動,屆時,所有有可能與本案有關的人,不論是江湖中人,還是朝廷中人咳咳都將受到錦衣衛的嚴密監視。”

    一如既往面色蒼白的狗頭軍師裹了裹身上披着的長袍,用手捂住嘴巴的劇烈咳嗽。

    每咳嗽一分,面色便蒼白一分。

    如同行將就木的枯槁老人。

    “當然”

    蕭無忌深吸一口氣。

    “在這之前,烏丸仍是最大嫌疑對象,這幾日所有往來錦衣衛的信件我都已派人先截下來,送到我這裏之後,再原封不動交到應該交給的人手上。”

    “封印的火泥怎麼辦”

    王初一不由得問道。

    “這麼做豈非讓別人看出來信被提前動過”

    蕭無忌並不答話,只是隨手取了一封剛剛拆去不久的信件,又拿來紙筆,模仿信件上的筆跡原封不動寫了一遍,最後重新以火泥封印,整個過程行雲流水,賞心悅目。

    直看的王初一目瞪口呆。

    只因那字跡根本讓人辨別不出真假,亦如同蕭無忌其人。

    “妙,真他孃的妙。”

    王初一感慨道。

    “有你這狗頭軍哦,不對,有蕭大人你這般左膀右臂,本官終於可以高枕無憂了。”

    蕭無忌眉毛一挑,很快將這不滿情緒遮蓋過去,又才道:“若非大人你親自去戶部要銀子,哪裏來的足夠經費調動所有的兄弟佈下天羅地網說到底功勞還是在於大人你這裏,至於在下,只是做個幕後謀劃者罷了。”

    “蕭大人你說這話可就謙虛了,若非你提出讓烏丸入住錦衣衛,本官又哪裏來的藉口去向戶部要錢行了,咱兩也就別你推我搡了,這事兒大家都有功勞,啥話都不說了,來,乾一杯。”

    早已準備好的美酒在杯中晶瑩剔透,一杯酒下肚,胸口便燃燒起熊熊火焰。

    “哈,痛快。”

    “只此一杯,多了卻是不能再飲了。”

    飲下一杯酒的蕭無忌面色很快有了幾絲紅暈。

    “等辦成了這件大案子,兄弟們再聚集起來好好喝一頓也不遲,眼下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麻煩王大人。”

    蕭無忌正色道:“不知大人有沒有聽過賊祖宗這個人”

    “司空探囊”王初一來了興趣。“這麼有名的人物怎麼可能沒聽過,傳聞這傢伙輕功絕頂,一身本領出神入化,其人更是英俊瀟灑,一生最愛各種稀奇古怪的寶貝,但凡看上的寶貝,便如同其人名字一般探囊取走,故此纔有了賊祖宗這個外號。”

    “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蕭無忌提起司空探囊此人名字時候,竟有幾分憧憬。

    王初一知他因疾病纏身,常年不出閣樓,只在別苑中擱槍望春,故此纔對一個賊祖宗如此心神嚮往,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這讓其在覺得面前這公子哥兒某些時候極其虛僞的同時,亦不免又生幾分同情。

    “司空探囊喜歡寶貝是真,但通常所取都是不義之財,大人總不曾聽說過這位賊祖宗取走窮人家的什麼物件兒對不對”

    “窮人家也得有寶貝給這位賊祖宗偷纔行。”

    王初一一句話嗆的蕭無忌啞口無言。

    又是一陣咳嗽之後,蕭無忌才幽幽道:“司空探囊只是喜歡寶物,卻並不佔據寶物爲己有,錦衣衛情報網遍佈整座江湖,我查到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那就是司空探囊每每盜走寶物,通常都是玩兒夠了便出手,賣出去所得的錢財也都大多數散給窮人。”

    “蕭大人想說也有可能是這位賊祖宗盜走九龍玉杯若真是如此,那這位盜聖也太過匪夷所思,本官可是聽說當日裏蕭大人你也在場,就沒發現什麼端倪”

    “沒。”

    蕭無忌搖搖頭。

    “說實話,九龍玉杯現世,所有人都急着去看寶物了,又有誰注意到周圍有什麼異常縱然是在下也不例外,故此才讓人有機可乘,我只是在想,不論是何方勢力想要衆目睽睽之下取走九龍玉杯,都絕對需要一個武功極高,輕功絕頂的人才能辦得到。”

    “所以蕭大人基本已經確定這事兒跟盜聖有關係”

    “除非盜聖親自前來,否則絕無可能,所以有沒有可能是有人串通盜聖。”

    離開蕭無忌別苑的年輕指揮使大人憂心忡忡,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這讓屁顛屁顛湊上來的黃牙老頭兒愣是規規矩矩跟在身後,屁都不敢放一個。

    走廊彎彎曲曲,七轉八拐,庭院中草木森森,梅開芳許,連周圍已結了冰的池塘都有肥碩鯽魚躍出水面,外落下時候讓池塘泛起陣陣漣漪。

    初晴日,極難得。

    王初一正要邁出錦衣衛大門口時候,便聽得大門之外一陣爭吵。

    “讓開,讓我們進去,在下可警告你們,咱們可都是宮裏那邊過來的人,若是耽擱了我們的正事,你們幾個小小錦衣衛擔待得起嗎”

    “再不讓開咱們可都要動手了,到時候保準兒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看樣子外面的人已爭吵多時。

    奈何守衛門口的錦衣衛侍從始終不厭其煩的重複某一個字眼,也僅僅只是那一個字眼。

    “滾。”

    乾脆利落,不拖泥帶水,一如錦衣衛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

    王初一心下好奇,才從大門處探出一顆腦袋來,便看到八步臺階之下,正有六個男女不約而同面色通紅,兩人叉腰,兩人氣衝斗牛,一人咬牙切齒,至於最前方,則有一位青衫中年書生微閉雙眼,單手橫在胸前運氣,直將胸口躥升八丈高的火焰硬生生壓了回去。

    王初一眼睛一亮,身子挪出去之後,腳步也跟着踏出門檻,大笑道:“這位先生好功夫,好手藝,氣成這樣了都還能忍得住,就這份忍耐力,這份內力,便足以讓在下刮目相看,不過嘛”

    話鋒一轉。

    “錦衣衛畢竟不同於其他機構,並非想進就能進,我看各位若是沒有什麼要事,就請原路返回,當然了,若是各位要在錦衣衛總部門口大動干戈,那我錦衣衛這麼多人也不是喫素的,不過我瞅各位前輩也沒真打算動手,真要動手便不會嚷嚷,畢竟那什麼,咬人的狗不叫嘛,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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