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淵的眉頭蹙了蹙。
記憶被不斷模糊的感覺很不好受，心頭逐漸覺得空蕩蕩的。
不過，哪怕到了這個時候，他腦中還有一件事被他惦記着，“送我去煉獄深淵。”
遵從心頭最強烈的想法，夜九淵說了出來。
“……”鬼界法則。
這個臭小子真是絕了。
這個時候，他腦中的記憶應該已經模糊了吧。
然而，他卻還記得說出這句話。
這到底是多刻骨銘心的愛？
鬼界法則這下是徹底服了，也不多話，動用了力量，直接把夜九淵丟到煉獄深淵去了。
“？”
同一時間，正如一攤軟泥般癱在椅子上的鬼帝，勤勤懇懇地幫鬼帝處理事務的大殿下，還有身處在自己主城中的二殿下，三殿下……以及正同楚千璃一起出了別莊，上了馬車，準備前往二殿下所轄的主城的司驚鴻，同時都看向了一個方向。
“怎麼了？”
楚千璃敏銳地察覺到了司驚鴻的神色變化。
“煉獄深淵。”
司驚鴻皺了皺眉，卻是不太明白，煉獄深淵那邊怎麼會有動靜。
“煉獄深淵，煉獄深淵怎麼了？”
楚千璃聞言，眼神一下子變了。
那煉獄深淵可是找回記憶的重要地方，不能出問題啊！
“似乎是開了……一下。”
司驚鴻道。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的眼中有一瞬的迷茫。
兩輪明月還沒重疊，遠不到煉獄深淵開啓的時候。
然而，剛剛那感覺，真的是煉獄深淵開啓的感覺。
穩坐鬼界九殿下之位後，他對鬼界法則的參悟已經越來越深了，感應一下鬼界發生的大事，還是不成問題的。
“……什麼叫，開了一下？”
楚千璃不明所以。
眼看自家兄長一副無比糾結的樣子，她直覺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司驚鴻搖頭，他也不知道這變故怎麼會發生的。
比起楚千璃的擔憂，他的擔憂半點兒不少。
兄妹倆對視了一眼後，上了馬車。
而後，車門一關。
“法則大人。”
兩人異口同聲地開口喊道。
同一時間，鬼界法則這邊不止收到了他們的詢問，還收到了數道來自其他殿下們的詢問。
鬼帝……這傢伙懶得很，即便察覺到情況有異，仗着大殿下就在他面前呢，肯定是要詢問法則一番的，也就沒管了。
於是，鬼界法則並沒收到鬼帝的問詢，但，鬼界法則依舊感到頭禿。
“真是……”嘀咕一聲，鬼界法則只能仔細想了想，而後纔給出了一個避重就輕的解釋。
——本法則剛剛需要煉獄深淵開啓一下，所以，不小心鬧出了些動靜。
——但眼下，煉獄深淵已經關上了，再開啓的時機不會變，對你們來說沒有任何影響，無需擔憂。
腦中忽而收到鬼界法則傳來的這麼一番話，雖然諸位殿下還有楚千璃，在聽完了這麼一番話後都有點兒莫名。
好端端的，鬼界法則打破他自己的原則，開啓煉獄深淵做什麼？
但，鬼界法則既然都這麼說了，不會對他們有任何影響，他們也就不再多問了。
“雖不知究竟是什麼情況，法則大人既然都說了沒事，我們也就不用在意了。”
“嗯。”
楚千璃重重點頭。
隨即，她朝車窗外看了眼。
緊接着，她的眼睛就瞪大了。
“好快！”
只見景色飛快倒退。
而且，絕不是她的錯覺，景色倒退的速度還在加快。
之前她倒是不知這馬車行動起來能如此迅速，還以爲這一路去往二殿下那邊要花上不少時日呢。
沒想到，馬車一動起來，竟是給了她這麼個大驚喜。
司驚鴻見她驚訝，這纔想到，小丫頭直到此時也依舊沒將他整理出來的書看完呢。
如此，對於骨翼馬的真正速度不瞭解，也是十分正常的。
當即，他就又笑着給楚千璃繼續“上課”了，同她繼續說鬼界的這些事。
楚千璃當然願意聽，馬車內，兄妹倆之間的氣氛溫馨極了。
另一邊，煉獄深淵中，夜九淵此時已徹底忘卻了所有。
他面無表情地打量着四周，只覺陌生至極。
站在這片陌生的地方，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離開，前所未有的迷茫衝擊了他。
直到他擡起了手。
他的兩隻手都握着東西。
一個……盯了好一會兒，夜九淵也不知該如何形容。
他雖然看到了這個東西，可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壓根就不知道這是什麼。
另一隻手中，也握着一樣東西。
同樣，他不知道這是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但，即便他什麼都不知道，卻還緊緊地握着，夜九淵想了一下，覺得這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
如此想着，夜九淵握緊了這兩樣東西，放下了手。
就在這時，他的眼角餘光注意到了他的手背上似乎有什麼。
飛快的，夜九淵手一翻，手背就這麼展露在了他的眼中。
該說鬼界法則考慮得還是很周到的麼，雖然不想進入到鬼界的靈魂想起過去的事，但到底只是爲了鬼界的和平，而不是爲了讓來到鬼界的鬼都變成傻子。
在看到手背上這行字的剎那，夜九淵就本能地反應了過來，知道它們該怎麼讀，也知道它們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惜一切，找回記憶，爲了摯愛的她。”
夜九淵輕聲地呢喃着，將這句話讀了出來。
再然後，他擡起左手，翻轉了一下，左手手背上赫然也有着這麼一行字。
“不惜一切，找回記憶，爲了摯愛的她。”
夜九淵盯着這行字，再次讀了出來。
“不惜一切，找回記憶，爲了摯愛的她。”
閉了閉眼，夜九淵繼續又複述了一遍。
少頃，他忽而笑了一聲。
不是錯覺，明明他的心頭就在剛剛還空蕩蕩的，可是，發現了這行字，並將這行字讀了出來後，他覺得他心頭的空茫被填上了。
“找回記憶。”
夜九淵猛地睜開了眼，眼中華光一閃。
他要，找回記憶！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找回記憶麼，你這說的三遍都不止了。”
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就在這時響了起來。
“誰？”
夜九淵眼底暗芒驟閃，迅速地向四下張望。
“嘖，看哪裏呢，看你的左手。”
聲音再次響起，“我正被你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