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oppa~”金泰妍略微有些暗啞的聲音,順着電波,來到了他的耳邊。
“醒了?”牛宇一上揚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淺笑,腦海中,驀然浮現出金泰妍迷迷糊糊地坐在牀上揉眼睛的可愛模樣。
“嗯~”金泰妍嬌憨地應了一聲。
牛宇一掃了一眼時間,心疼地說道,“怎麼不再多睡一會兒?”
金泰妍這個丫頭,凌晨才從香港回來,這就要開始工作了麼?
“要起牀了,有彩排,還要化妝……”金泰妍好像清醒了一些,“過完今天,我就可以休息啦~”
“然後……”牛宇一嘆了一口氣,“25號就又要去日本了。”
“嘿嘿~”金泰妍撒嬌道,“oppa,我們在開演唱會啊~”
“我知道……”牛宇一聲線漸沉,“我只是擔心你的身體……”
“oppa,我沒事的~”金泰妍聲音柔柔的。
“……嗯。”牛宇一抿了抿嘴,沒有再多說什麼。
“oppa,你現在在做什麼?”金泰妍開啓了新的話題。
“剛喫完午飯,打算上天台休息一會兒。”牛宇一推開了樓梯間的門,“下午要幫教授審三份學士畢業論文……”
“喫午飯?”那一邊,傳來了水流聲和電動牙刷啓動之後的嗡嗡聲,隱約間,夾雜着金泰妍聽不清情緒的話語,“oppa,你和誰一起喫的午飯,李知恩麼?”
“志娜。”牛宇一揉了揉肉額角,“知恩很忙,最近很少在公司。”
“我知道她很忙,就是想確認一下……”金泰妍頓了一下,“oppa,我晚上,嗯,凌晨一點之前肯定回家~”
“好,我知道了。”
金泰妍故意用一種色眯眯的語氣說道,“那麼,親愛的,記得把自己洗乾淨在牀上等我哦~”
“好好說話。”
“oppa~”金泰妍語氣愈發甜軟,猶如綿軟的棉花糖一般,充滿了俏皮的氣息,“你就答應我嘛~”
“答應你什麼?”
“洗乾淨在牀上等我!”
牛宇一撓了撓眉心,“你都是從哪學得這些亂七八糟的……”
“電視劇!”這句話,金泰妍說得很是理直氣壯,“還有漫畫!”
“好的不學,盡學這些……”
“我喜歡!”
“馬卡龍和鯽魚餅,我會準備好的。”
“洗乾淨在牀上等我!”金泰妍執着地重複着自己新的小要求。
牛宇一無奈地苦笑了一下,“……知道了。”
“哼哼~”金泰妍心滿意足地哼哼了兩聲,“那麼,oppa,我要洗澡了,一會兒給你發信息~”
“好。”
“愛你呦~”
“我也愛你。”
……
掛斷電話,收起手機,牛宇一微微用力,推開了天台的門。
三月末,晚春的微風緩緩拂過他的側臉,攜着午後的陽光,帶走了些許頑固的倦意,留下了幾分難言的清爽。
驟然間,一個他刻意躲避的身影,就這麼直愣愣地闖進了他的視野。
那道身影,似是注意到了背後的動靜,猛地轉過身,等看清了來人,慌亂地擦拭着自己的臉龐,尷尬地打着招呼,“後輩……宇一xi,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牛宇一來到她身邊,扶着欄杆,眺望着遠方的高樓大廈,“恩地前輩。”
脣角向下彎曲,頭髮略顯凌亂,眼眶泛紅,聲音還帶着幾分沙啞……
這所有的一些,都說明了一件事,她,剛纔哭過。
爲了躲開她,他特意改變了自己來天台透氣的時間,可是,還是遇見她了麼……
牛宇一從口袋中拿出一包衛生紙,遞給了鄭恩地,指了指鼻子下方,“鼻涕。”
“啊!”鄭恩地發出一聲驚呼,第一時間捂住了自己的臉,“別看!”
“已經看過了。”牛宇一笑了一下,保持着伸手的動作,“快擦擦吧。”
鄭恩地一手捂着自己下半張臉,一手接過衛生紙,露出的眼睛裏,倉皇的目光散落了一地。
一抹肉眼可見的紅潮,順着她的脖頸,快速上涌,暈滿了她的臉龐,最後沁透了她的耳朵。
此刻的鄭恩地,渾身上下都縈繞着一股想要找個洞鑽進去接着把自己埋起來的感覺。
牛宇一笑了笑,不再言語,只是靜靜享受着這一刻難得的閒暇。
鄭恩地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臉上可能留有鼻涕的地方全都狠狠抹了一遍。
經過再三檢查,確定自己臉上再也沒有什麼可疑的分泌物之後,鄭恩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肩膀的線條終於鬆弛了下來。
“那個,宇一xi……”
“老樣子,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是,非常感謝。”
鄭恩地偷偷瞄了一眼牛宇一,卻不小心碰上了他的目光。
她猶如受驚了的小兔子一般,急匆匆地挪開了自己的視線。
她本以爲他會開口說些什麼,也許,是一些調侃;也許,是一些詢問。
然而,圍繞在她和他身邊的,卻只有無盡的沉默。
他,什麼都沒有說。
過了一會兒,反倒是鄭恩地有些憋不住了,現在的她,心裏很亂,迫切需要找人傾訴些什麼。
“宇一xi?”
“嗯?”
“這段時間,一直沒有見過您呢……”
“我出差了。”
“哦,這樣啊……”鄭恩地抿了抿嘴,“或許,您現在有女朋友麼?”
聞言,牛宇一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鄭恩地,這是什麼意思?
他擡起左手,展示着那枚戴在中指上戒指,“有。”
“您喜歡她麼?”
“喜歡。”
“真心喜歡?”
“嗯。”
“真好啊,有喜歡的人……”鄭恩地俯下身,下巴抵着欄杆,喃喃自語,“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了……”
所有線索串在一起,牛宇一讀懂了鄭恩地的眼神。
她,失戀了;她,想要告別這段過往;她,理智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但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收回自己的感情。
她還是割不斷曾經的那些記憶和習慣。
所有的眷戀和懷念,都變成了讓她生不如死的折磨。
這種難言的苦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着她,他,已經離開了。
他們,她和他,現在,只有一個她了。
牛宇一猶豫片刻,開口道,“想聊聊麼?”
“嗯……”鄭恩地目光的焦點空虛地飄着,“您說,那些相伴一生,一起走到最後的人,都是怎麼做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