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鄭恩地微微側頭，疑惑地看着身邊的他，“不是因爲愛情麼？”
“因爲愛情？”牛宇一笑了笑，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那麼，愛情是什麼？”
“愛情是……”鄭恩地卡殼了，這個問題，她沒有答案。
“是荷爾蒙分泌導致的性衝動？”牛宇一挑了挑眉毛，“還是一種逃避孤獨的心理需求？”
“我……”鄭恩地訥訥無言。
“您還記得剛開始交往的感覺麼？”
“記得……”鄭恩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每一個早上都是新的一天；每一次約會結束都在期待着和他的下一次見面；每一次收到他的信息，哪怕只是簡單的問候，也會覺得心裏暖洋洋的……”
……
此時，此刻，此地，耳邊縈繞着鄭恩地的話語，一時之間，牛宇一思緒猶如斷了線的風箏，在輕風中凌亂地飄來飄去……
一點一滴，瞭解和她有着同樣面容的鄭恩地和另一個男人的那些曾經，這種感覺，牛宇一有些說不清楚。
痛苦麼？一點點……
酸澀麼？一點點……
懷念麼？一點點……
釋懷麼？好像也有一點點……
所有的一切，宛若霧裏看花，充滿了不真切的感覺。
牛宇一發現，自己要比原本以爲的，淡定太多了。
不論多麼深刻的海誓山盟，終究還是抵不過歲月的沖刷……麼？
過去的，都變成了記憶；然而，記憶，也只是另一種故事罷了。
忘記，從來不只是一個動詞，也是一個名詞，一個，描述現實的名詞。
……
“宇一xi？”不知何時，鄭恩地停下了自己的講述，伸手在怔怔出神的牛宇一眼前晃了晃。
“嗯？”牛宇一回過神來，“怎麼了？”
“您在想什麼？”
“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牛宇一語氣驀地輕鬆起來，“所以，現在，您還有這種感覺麼？”
鄭恩地抿了抿嘴脣，緩緩搖頭。
“所以，當激情褪去，當過了熱戀期，當心中再也沒有了波瀾，人性的所有缺陷都會暴露出來，而且，會被無限放大……”牛宇一話語中帶着一種平靜的坦然，“接下來，能夠繼續維持這段感情的，就只剩下一個簡簡單單的舒服了。”
“所有美好的花前月下，到最後，都會變成普通的柴米油鹽。”
“可是，什麼是舒服呢？”
“在我的理解裏，就是幸福，和不累，或許，後者還要更加重要一些。”
“所以，我們又遇到了一個新的問題……”牛宇一看向了鄭恩地，“恩地xi，您，累了麼？”
“累了麼？”鄭恩地眼中泛起一抹苦澀，“是啊，我累了麼？”
……
她，很重視這段感情，不知不覺間，她變得敏感多疑，神經兮兮，越來越沒有安全感。
她將自己的世界縮小到了一個瓶頸，禁錮了他，也連累了自己。
漸漸地，懷疑，成爲了一種習慣。
爲什麼懷疑呢？她不知道，似乎，就只是一種單純的習慣，沒有原因。
他說，和她在一起，他已經快要窒息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同樣的感覺，她也有。
他累了，她，也累了。
回首去看，原來，她已經變成了一個連自己的都厭惡的人。
原來，她明白，繼續在一起會付出比割裂記憶還要疼痛的代價。
原來，她已經在他身上耗盡了最後一點對於未來的僥倖和期望。
原來，不管她怎麼絞盡腦汁，都找不出理由說服自己，可以和他繼續走下去。
原來，她清楚地知道，放手要比勉強來得更容易。
原來，在他提出整理關係的時候，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不是她的錯覺。
原來，是她不愛他了。
原來，她所不捨的，只是那一份對於過去的熟悉。
原來，她所恐懼的，只是那一份對於以後的未知。
原來，如此；理應，如此。
……
眸子裏，映着神色終歸平和的鄭恩地，牛宇一輕笑一聲，“所以，現在，有答案了麼？”
“嗯。”鄭恩地撓了撓頭髮，“雖然答案不怎麼討喜，但確實是我自己的答案。”
“這樣就好。”
“謝謝您。”
“能爲前輩效勞，是我的榮幸。”
“您……”
“恩地，我就知道你在這，快來，經紀人oppa有事情要說！”
猛地，一個帶着童音的女聲在二人背後響起，打斷了鄭恩地未完的話語。
牛宇一也跟着轉身，看見了一道靚麗的身影，不算特別驚豔，但卻給人一種十分舒服的感覺。
來人注意到了牛宇一，連忙彎腰道，“您好，我是Apink隊長樸初瓏。”
牛宇一回禮道，“您好，我叫……宇一。”
鄭恩地臉上重新露出了無比開朗的笑容，看向了牛宇一，“那麼，宇一xi，我先走了，下次再見？”
“再見。”
看着鄭恩地挽着樸初瓏的胳膊，一同消失在門後，牛宇一背靠欄杆，仰起頭，凝視着湛藍的天空，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
“還開解別人，你自己呢？”
“一個身在局中的懦夫罷了。”
……
夜幕低垂，明鏡般的月懸掛在天上，把清如流水的光肆意傾瀉到這座夢幻的城市裏。
結束了音樂中心的行程，也完成了和金希澈的約定，金泰妍終於獲得了自己的休息時間。
保姆車上，金泰妍眉飛色舞地翻看着自己ins動態下的評論，雖然身體很是疲憊，但她的興致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她，終於可以和她的壞傢伙見面啦~
美好的一天才正要開始，興奮都來不及，怎麼可以無精打采呢？
【oppa，我已經在路上了~】
【宇一：知道了。】
看着被手機屏幕的熒光勾勒出大致輪廓的金泰妍，Tiffany戳了戳她的手肘，語氣中滿是揶揄，“泰妍吶，你今天能成功麼？”
“什麼成功？”金泰妍有些懵懂。
“生撲啊~”Tiffany擠眉弄眼道。
“哦，這個啊……”金泰妍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今天沒計劃，一切順其自然~”
“誒~”Tiffany大失所望，“你怎麼能沒計劃呢？”
“我們後天就要去日本了……”金泰妍白了一眼Tiffany，“oppa身體這麼好，我怕被他折騰一宿，身體恢復不過來，影響到後面的演唱會。”
“哦，對，我們還有演唱會呢……”Tiffany這纔想起來她們的日程，連忙摸出手機，看向了金泰妍，“泰妍，我們明天是休息吧……”
“嗯，休息。”
“那我也要約會……”Tiffany一邊唸叨着，一邊編輯着信息，“約會最好了~”
金泰妍調整了一下姿勢，舒服地窩在座位裏，繼續刷新着Instagram。
只是，她的脣角，無法抑制地漾出了一抹安雋的微笑。
明天，都可以和他在一起呢~
——約會，真好啊~
……
聖水洞，HahnForet，地下停車場。
金泰妍拿着自己的包包下了車，回過頭，看向了車裏的Tiffany和徐賢，“帕尼，忙內，後天見~”
“歐尼再見。”
“注意身體~”Tiffany挑着眉毛揶揄道，“別太過火了~”
“切~”金泰妍和駕駛座上的金柱英說道，“oppa，開慢點，注意安全。”
“知道了，快去吧，替我向理事問好。”
“好~”
……
目送保姆車離開，金泰妍滿足地舒了一口氣，轉身朝大門走去。
就在她摸出門禁卡想要開門的時候，突然，她的頭頂上，出現了一隻大手。
那熟悉的動作，熟悉的觸感，熟悉的氣息，金泰妍連想都不用想，就猜出了這隻大手的主人是誰。
“oppa~”金泰妍眷戀地蹭了蹭他的大手，她和他，已經好久好久都沒有見過面了呢~
他溫潤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看來，我時間估算的還不錯？”
“你去哪了？”金泰妍轉過身，看着他，明媚的眸子水汪汪的，“怎麼纔回來啊~”
牛宇一提了提手裏的牛皮紙袋，“給你買鯽魚餅，這東西涼了就不好吃了。”
“紅豆的？”金泰妍靠在他身上，把他的手臂緊緊摟在懷裏。
“嗯，紅豆的。”
金泰妍仔細嗅了嗅，空氣中確實瀰漫着一股紅豆餡料甜甜的味道。
牛宇一無奈地笑了一下，“先進去好不好？”
“好~”金泰妍刷卡開門，自始至終，她都沒有鬆開他的手臂。
……
“今天開心麼？”
“嗯，很開心哦~”
“我買了十個鯽魚餅，兩盒馬卡龍。”
“真的？”
“真的，喫完記得刷牙。”
“好~”
……
“oppa？”
“嗯？”
“沒什麼，我就是想叫叫你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