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是家族統一安排的。所有直系成員都有。但是,卻很少有人願意動用。因爲,一旦動用,便意味着自己惹事了,還是個人無法解決的那種。
保鏢可以代爲解決,但是,卻等同於服輸,認慫,以及闖禍。在家族長輩們心中,評價自然會降低。
而巡捕司,雖然是帝國官府所設,其實也是爲世家豪門辦事的。只要錢到位,什麼事都好說。
而問題,就在錢上。
張公子雖然紈絝,一應用度卻都是家裏給的。在那些需要花錢的地方,要麼簽單,要麼有人請客,他根本就不用花錢。可是,想讓巡捕司聽話,卻得有真金白銀纔行。這可等於是扒了他的皮。
但事已至此,他也沒有辦法。
家僕趕緊打電話求助。
而此時的陳誠,也在求援。他的電話通了,電話那頭,赫然是張家之人。
“張先生,我已經到現場了,事兒有點不順,有刺頭兒鬧事,我沒法子,將其打傷了。”
“這點小事,還用問我我說過,只要不死人,我兜着”
不過,關係歸關係,如非必要,他們也不願意麻煩老黑。
可是,只要請他來,搞定這些刺頭兒,必然手到擒來
陳誠看了看時間,只剩三分鐘了。
他看了看巷子兩端,一頭狹窄如同錐子,另一頭卻大開着像個喇叭。兩邊都無人前來,哪怕是看戲的
來到張公子身前,陳誠呵呵笑道:“怎麼,張公子張家的人在那裏”
張公子怒火中燒,面如寒霜,但他深知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
好漢不喫眼前虧,現在暫且忍一忍,等會兒要他好看
“時間還沒到,就這麼急着去死”張公子平靜地說道。
“行,嘴巴硬嘴硬好啊你就掐着點兒慢慢等,老子今天不僅要廢你一隻手,還要撕爛你的嘴巴”陳誠惡狠狠地說道。
時間拖得越久,他就越有底氣。
像他這樣一沒本事二沒關係的人,想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小心。
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便是這個道理。金陵的水非常的深,那些大人物他一個都招惹不起。甚至別說大人物了,世家豪門裏隨便一個家奴,官府中隨便一個端茶倒水的下人,都能輕易要了他的小命。
故此,即便他早已確定這個被打倒在地的年輕人並非張家的人,卻還是不敢馬上動手。他想再觀望觀望。
這種做法在他而言是慎重的體現。而事實上,卻是行事瞻前顧後。
這一點,李景風一眼就看出了。
張公子也好,壯漢一方也好,他們現在鬧出的笑話是完全不合常理的。
別說正常情況下不會發生,就算是發生了,也應該果斷解決,而不是在這裏乾耗着。
如果張公子是假的,拖延又有什麼意義
如果張公子是真的,那要麼一開始就不動手,好好跪着服軟認輸。要麼,一不做二不休,做好跑路的準備。
在這裏等着,難道是想讓張家的援兵趕來,打他的臉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小小一個巷子,會有多少奇葩的事情發生張家想要賺錢,我想要二老安享晚年,李大爺捨不得殘存的回憶,而眼前這些人則是想把人都趕走。人生百態,盡在其中啊”李景風冷眼旁觀,對身旁的鐵狼如是感嘆。
鐵狼低着頭說道:“李先生,若是由大李集團牽頭推進,一定不會是這樣。”
李景風搖了搖頭,說道:“一家公司,解決不了所有的問題。而且,並非所有事都由咱們親力親爲。先看着吧,好戲到現在,也該落幕了。”
十分鐘眨眼便到,張公子的援兵還是沒有來。
這條巷子,在張家人眼中,已經近乎禁地了。
那個以一己之力,挑釁金陵所有世家豪門的李先生,老家便在這裏。張家雖然愛財,可還沒到爲了錢不要命的程度晚宴的鮮血還沒有清洗乾淨,誰敢在這時候冒出頭來
在這種極其複雜的情況下,張家的人大多數都有意退避,而少部分必須守崗值班的人也認了命。能夠外包給別人,就儘量外包,畢竟現在一動手就會出錯。當然,也有人想要借契機和李先生搭上線,以此謀求更進一步
總之,陰差陽錯之下,什麼怪事都會發生。
張家嫡孫,在自己地頭上,被自家外聘的混混打斷了雙腿。這或許是金陵幾百年來頭一次
“這時間可到了,張公子,你還有什麼話好說”陳誠斜着眼看向張公子,目光中充滿了狠戾之氣。
張公子內心非常慌亂,氣憤之餘還有些嫉恨,可是形勢比人強啊他又能怎麼辦呢
強撐起上身,他張望了一下,預料中的救兵連個影子都沒有。
一時間,不由得心灰意冷。可是,李先生在此看着,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向這些人低頭。
於是,張公子握着拳頭說道:“到了又如何在金陵這地頭上,我張某人還沒有怕過誰我今天就借你個膽子,你,敢動手嗎”
陳誠哈哈大笑,沒有回答。
他拉着身旁的同伴,問道:“你說好笑不好笑他問我敢不敢動手”
壯漢們鬨然大笑。
一個壯漢說道:“陳哥,是不是你下手太重,把人打傻了”
又有一人幫腔道:“打斷的是腿,跟腦袋有什麼關係,這人本來就是傻的”
笑聲漸漸停歇,陳誠將鋼棍朝天一舉,制止了衆人的嬉笑,說道:“躺在地上,嘴巴還這麼硬,你也算個人物。”
張公子冷冷哼了一聲,把臉轉向了別處。
陳誠則瞬間變了臉色,他一臉憤怒地喊道:“把他按住了,胳膊抓緊,老子說要廢他的手,可不是說說而已”
幾個壯漢一擁而上,抓手的抓手,抓腳的抓腳。
張公子是膏粱子弟,四體不勤。就算他沒有受傷,面對這麼多壯漢,也是毫無還手之力,更何況,他的腿纔剛剛打斷。
“住手老子是張家的公子,你敢動老子的手你要是現在收手,老子還能饒你一命。但是,你要敢動老子的手,老子要你三族都死無葬身之地”
陳誠一臉陰狠之色,幹他們這行的,就沒有哪次不見血。如果這次不能將巷子裏的人嚇住,回頭再過來,便會成拉鋸戰。
只有一開始就下狠手,讓人知道怕了,後面的事纔好辦。
他急需用錢,這次的活兒一定要幹得漂亮。不管是誰跳出來,只要試圖阻礙他,就得付出慘痛的代價
想到這裏,他將手中的鋼棍握得更緊了。
攙扶李大爺走到一旁的李景風聞聲,一臉玩味地張望着。所謂世家豪門,便是笑話,這一幕,真該錄下來,那些居上位的肉食者好好看看。
而就在此時,幾輛麪包車轟鳴着向這裏開來。
所有人都驚訝不已,麪包車居然也能弄出這樣大的動靜。不知道的,還以爲開的是飛機。
“你完了我張家的人趕來了現在跪地求饒,我還能饒你們一命,誰要敢放肆,老子要活剝了他”張公子大聲笑道。
由於路上有土石堆積,麪包車開不進來。在離此地稍遠的地方,麪包車停下了,從上面,走出來四五個人。因爲距離稍遠,看不清楚究竟是什麼人。
陳誠心裏一沉,手中的鋼棍便像是有千斤重,別說打人,就連抓都抓不住了。
與此相應的,那幾個按住張公子的壯漢,也像是一瞬間失去了力氣。
張公子略一掙扎,便掙脫開了。他一臉傲然地說道:“在金陵,我張家也算是土皇帝。在帝國還未立國,便已經聞名天下。我以爲,到現在,已經沒有人敢在我面前放肆,畢竟一個張字,重若萬斤,小小的金陵,還沒有人扛得起。你們,很不錯。說說吧,我該怎麼收拾你們”
陳誠臉上陰晴不定,想要說些什麼,卻偏偏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