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大宋當提刑 >第五章 打草驚蛇
    楊宗謹緩步行走在一大片廢墟之中,放眼望去,滿目瘡痍。

    他回頭,問站在身後不遠的戴孝的婦人道:“這就是朱公去世的地方”

    那婦人是朱公遲的妻子,朱公遲暴斃的時候,她在孃家。聽說夫君病故,連夜趕回了江寧。

    “先生明見,這裏正是。”朱夫人介紹道,“這是亡夫最喜歡待的山麓別院,沒想到竟成了今日這般模樣。”

    楊宗謹站在一塊四四方方的石頭上,環顧四周,心裏一片蕭然。

    片刻後,楊宗謹又問道:“你們是在哪個位置發現朱公的屍身”

    朱夫人指了指楊宗謹面前的位置,說道:“我夫君就倒在你前面的地方,那是書房的位置。而先生腳下踩着的,正是夫君用來辟邪的鎮邪石。”

    楊宗謹聽了,連忙從上面跳了下來。

    看着光禿禿的地面,楊宗謹大手一揮。

    早已準備多時的下屬們,懷抱着木柴來到楊宗謹指的地方拋下,然後點燃。

    楊宗謹望着大火,在心頭爲朱公遲默默祈福。

    朱夫人不解的問道:“先生這是幹什麼”

    “聽說你們到的時候,朱公已經被燒成了焦炭模樣。”楊宗謹解釋道,“任何人在燒焦的同時,身上的油脂會隨之流到地面。平常不易發現,只有用柴火燒才能夠看到一絲痕跡。”

    朱夫人聽了一知半解,但是不好繼續問下去,只好耐心的等着。

    等了大概一刻鐘,只見地面上浮起一層油。逐漸刻畫出人形,這讓朱夫人不由得大喫一驚。

    再仔細一看,大致棱廓竟然和亡夫朱公遲去世時一模一樣。

    “這形狀和亡夫去世時一模一樣,這是怎麼回事”朱夫人大喫一驚。

    “如果是一樣的話,那隻能說明一件事。”楊宗謹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朱公並非自殺而亡,而是在被人殺害以後,再放火燒屋。”

    人在面對火的時候,總是會出於本能反應,從而選擇躲避或者掙扎。尤其是在面臨死亡的一刻,表現得十分激烈。但是如果不發生掙扎,那隻能解釋一件事,這個人在點火之前就已經死了。

    徵得朱夫人同意,楊宗謹又和她來到墓地,指揮下屬們把朱公遲的墳墓打開。

    嗨喲呵嗨喲呵

    咯吱咯吱

    哐當

    “媽呀有鬼。”

    土坑裏的人都嚇得爬上土坑,慌忙後退不止。

    楊宗謹卻縱身一躍跳進土坑裏,看着棺材不禁發呆。

    “先生,發生了什麼事”朱夫人也嚇得不輕,往後躲了好幾步,看不見棺材裏的情況,可憐兮兮的詢問楊宗謹,聲音都帶着哭腔。

    楊宗謹聽到喚聲,回頭看着朱夫人,一臉驚訝的說道:“朱公的遺體,不見了”

    “啊”朱夫人失聲一叫。

    楊宗謹轉過身來,看着空蕩蕩的棺材,裏面只剩下陪葬的書籍,以及朱公遲生前最愛的古琴,人卻不見了蹤跡。

    江寧府衙,後堂。

    在家等候多時的李媗之和董秋荻,還有趙福霖等人聽到楊宗謹帶回來的消息,都是大喫一驚。

    李迪急道:“這怎麼可能,爲父是親自看着朱公遲被收殮入棺,下土安葬。怎麼會沒了遺體,難道”

    楊宗謹倒吸了一口涼氣:“被人捷足先登,搶先帶走了。”

    接着,楊宗謹向他們回憶起自己的觀察。

    首先是棺材裏面明顯還有油脂,這顯然是裝過遺體的真棺材。再就是楊宗謹詢問過朱夫人,得知裏面的陪葬品一件都沒有少,還都是對的。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是楊宗謹在下令挖墳之前,曾經仔細看過墳墓的情況,的確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李媗之聽了,分析道:“這不叫捷足先登,這叫早有預謀。在朱公遲下葬沒多久就被挖了出來,而不是等到你來了,他們再臨時性的搶先行動。”

    “沒了朱公遲的遺體,關於他死因就變成一件永遠查不到的無頭公案。”李迪嘆氣的坐下,心裏十分鬱悶。

    本來查清朱公遲的死因,就可以給那些無理取鬧的大茶商一個有力的迴應。現在落了空,只能再另外想辦法。

    楊宗謹倒顯得沒那麼氣餒,反而安慰起朱公遲來了:“岳父不要灰心,這起碼說明了朱公遲真的是被害,這對於我們來說,卻是一個很好的攻心計。”

    李迪一聽,立馬來了精神:“我們該怎麼做”

    “這第一步,當然是把我們今天的收穫大肆傳播出去。我想,第一個要登門拜訪的人應該是陶向三,他是朱公遲的摯友,同時也是大茶商。”

    “我明白,這件事就交給賢婿妥善處理。”

    “分內之事,責無旁貸。”

    李迪滿意的點頭。

    而李媗之此時也看着楊宗謹一臉欣慰,感嘆自己沒有嫁錯人。

    次日,楊宗謹在經過精心打扮收拾一番,帶着凌寵前往位於江寧城西的大茶商,陶向三的大宅。

    到的時候,整個宅子緊閉着。

    凌寵去喊門。

    好半天,纔有出來開門。

    凌寵向開門的人說道:“我家公子有事拜見貴莊主人。”接着奉上拜帖。

    開門的人拿都不拿,直接轟凌寵走:“這裏不歡迎陌生人拜訪,請回。”

    凌寵氣得想打人,但是怕耽誤楊宗謹的事情,退到楊宗謹身旁,並向他展示一下手中沒遞出去的拜帖,一臉無奈。

    楊宗謹眉頭一凜,冷聲道:“敬酒不喫喫罰酒,給我把門踹開。”

    “踹”凌寵被楊宗謹的話嚇了一跳。

    “我說的還不清楚嗎”楊宗謹不想重複第二遍。

    凌寵一聽,頓時明白。

    他走到大門前,敲了敲門。

    守門的不耐煩開了門,衝口而出:“你煩不煩,我們家主人”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就被凌寵一腳踹飛。

    守門的撲騰兩下,跳了起來:“來人呀有人闖主人的宅子。”

    話音剛落,一羣護院都衝了出來,掄起棍子就向凌寵來了。

    凌寵是誰八十萬禁軍教頭,武功十分了得。

    三招兩下就把這些人打倒在地,哭爹喊娘。

    楊宗謹昂首來到院門口,正好看到一個衣着華貴的中年男子,從裏面的大廳出來。

    看着一地受傷的護院,中年男子沒好氣道:“你這個人如此肆意妄爲,小心我去朝廷告你。”

    那中年男子正是陶向三。

    楊宗謹冷聲道:“去朝廷告我告我什麼是告我煽動百姓抗拒朝廷,還是告我好心好意提醒你大難將至,你卻把我拒之門外。”

    陶向三一時語塞,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狗頭軍師。

    狗頭軍師上前道:“有話可以好好說,你這樣擅闖民宅,完全是無法無天。不要以爲你是江寧府尹的女婿,我們就怕你。”

    楊宗謹眼神一凜:“好呀你們早知道我的來歷,卻故意拒不相見。”說罷,轉身擡腿就走。

    凌寵緊隨其後。

    陶向三和他的狗頭軍師當時就蒙了。

    “還愣着幹什麼,快把他追回來呀。”陶向三踹了狗頭軍師一腳,“追不回來,我唯你是問。”

    “欸,”狗頭軍師被踹到腿正疼,只好一瘸一拐的出門。

    看到楊宗謹和下屬走的不遠,狗頭軍師邊喊:“先生留步”,邊追了過去。

    楊宗謹聽到這聲,和凌寵對視一眼,故意加快步伐。

    狗頭軍師只好用跑的,一路小跑到楊宗謹的面前,上氣不接下氣。

    “先生請留步。”狗頭軍師氣喘吁吁的說道,“我家主人讓我來請你回去,說剛纔是一場誤會。”

    “誤會”楊宗謹冷笑一聲,“你剛纔好像不是這麼說的。”

    “我”狗頭軍師一咬牙,給自己啪啪兩巴掌,邊打邊自言自語道:“都怪我這張破嘴,關鍵時刻胡說八道。”

    楊宗謹看他也不容易,阻止道:“好了。我隨你前往就是了。”

    “多謝。”狗頭軍師一面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臉,在前面的一側爲楊宗謹帶路。

    楊宗謹還沒到門口,就看到陶向三出門迎接。

    “陶員外。”

    “先生。”

    “請”

    “多謝”

    一行人進了屋,徑直到了前廳。分賓主入座,丫鬟看茶。

    “請。”

    “多謝。”

    楊宗謹細品一口茶,甘而不澀,口感潤口,確實好茶。

    陶向三也抿了一口茶,把茶杯放下,從容的笑道:“方纔多有得罪,還請先生不要見怪。全是下人自作主張,只因聽了我一句不許陌生人登門,這才引出干戈。都怪陶某出身貧寒,全靠一時運氣纔有今日。家裏難免有兩三個窮親戚,還經常走動。讓我很是煩惱,不得已如此。”

    解釋的話,陶向三說了一大車。

    但在楊宗謹聽來,卻只有兩個字“掩飾”。

    不過,這不是楊宗謹今天來的目的,自然不會繼續糾纏這件事。

    楊宗謹聽罷,笑道:“我當然理解陶員外的苦處,只是今天登門拜訪,完全是出於一片好心。”

    “哦願聞其詳。”陶向三訕笑道。

    “實不相瞞,在下曾經是提刑,專門負責查案。今日我掘開朱公遲的墳墓,發現他的遺體不見了。”楊宗謹故意頓了頓,看陶向三的反應。

    陶向三不知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失聲叫道:“真的嗎”

    楊宗謹微微點頭。

    陶向三低下頭,眼珠一個勁兒在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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