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言惜是衝着出法院的,沒有人喊得住她,沒有人攔得住她。她毫無預兆地跑走了,跑到樓下,瘋狂地奔下樓梯,開着車就飛馳而去。
她要趕去機場,要回梅島,她還有好多事要做。
哈哈哈,她應該感到高興還是傷心呢。她是解脫了還是又陷入地獄了呢。
多好啊,沒有人可以再束縛她了。是了,沒有蘇家了,沒有人可以
但是這樣真的是解脫嗎,她能置身事外嗎。她把蘇家給輸光了,就是爲了建造遊樂場,不對,遊樂場是母親一直的願望,是必須要建造的,所以就拿整個蘇家來抵押了。
路言惜一個人坐在機場候機廳拿手機一遍又一遍地給蘇格打電話,可是對方不接,也不知道是多少回了,他終於接了。
“叔叔,對不起,抱歉,對不起,我輸了,我把蘇家雙手送給別人了。呵呵,叔叔你是不是後悔了,後悔當初認我做女兒,對不起,對不起”路言惜說着說着就把自己的頭埋到膝蓋裏,整個人都和無地自容一樣,聲音也越來越低。
對面許久也都沒說話,聽路言惜說完她要說的,多少還是應了一聲:“沒事的,言惜。”
可是話一出口,路言惜就吼:“怎麼沒事,你恨我啊,我是個掃把星,我把整個蘇家敗光了啊。”
機場內,她毫無形象地抓着頭髮對手機吼,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整個就和在醫院裏逃出來一樣,簡單來說就是可能腦子還有點問題,是個瘋子。
“乖孩子,當年蘇家是你母親一手救回來的。蘇家本來就是你的,傻孩子不要自責了好嗎。沒事的,輸就輸了,你也自由了,孩子。想做什麼就去做,有一個蘇家始終還是你的負擔。其實叔叔還挺想你的,要是有空,你和你喜歡的人過來安雪玩吧。也快跨年了,我們一起過個團圓夜好嗎。”蘇格在那邊很溫柔,很舒心,他經歷了那麼多,個人也釋懷了。
其實他和路言惜想的一樣,蘇家始終是一個負擔,沒有了它,她反而是自由了許多。
就像蘇格說的,可以和喜歡的人出去,可以孑然一身,不用再管這裏的事。
路言惜心動了,但是她還是哭了。徹底哭了,眼淚止不住掉落,這一刻,所有的沒發泄出來的情緒都在這一刻爆發。
“我我知道了,知道了。”路言惜瞭解了蘇格的意思,她無力再去聽什麼,掛了電話便捂住臉無聲地繼續哭。
如何才能讓一個人堅強起來,正如現在的她,到了梅島沒有任何猶豫,拆了電話卡就趕去醫院。
夜深,又是夜。夜裏總能讓人腦子更清醒,至少對路言惜來說是這樣的。
醫院裏還是很冷清,這一層確實也是被路言惜包了下來。她輕輕推開病房門,看見牀邊昏黃的燈下黎言墨安靜地睡着,她躡手躡腳朝他走去。
他睡着了,睡得安穩。白天應該是不知道審判的事的。
外面鋪天蓋地的新聞都是蘇家被南宮家吞了,現在梅島的天要開始變了。
路言惜在黎言墨額頭上落下一吻便走出去離開了,她只是想看看他,然後,然後
她在醫院自助販賣機買了十瓶罐裝啤酒拎着上了醫院天台。
夜裏還是有些涼的,她坐上了欄杆,但是翻不出去。
這醫院爲了防止病人輕生,在天台格外注意,這個欄杆也是加固加高,並且翻不出去的,只能坐坐。
她沉默着,迎着夜風打開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口。
都說這種啤酒好喝,以前她都是喝那種高檔酒,沒喝過這種。
她現在嚐了一下,發現還還挺好喝的。
咕咚咕咚幾罐下肚,她對醉是沒什麼感覺的。但是這樣讓她想到她現在在像什麼。
像一個調皮的,逃學不上課,去外面買了一打啤酒躲在人家樓頂上偷偷喝的壞孩子。是不是接下來還得抽個煙,像個小大人惆悵一下。
呵哈哈,路言惜想到這裏就想笑,她還沒幹過這種事呢。
喝了差不多有七罐了,路言惜還是沒有忘掉那些事,她眯眼看見了遠處灰暗的天空下,那空曠的場地,已經在施工的場地。
“媽,這個遊樂場是女兒爲您建造的,你會喜歡的對嗎。”
“媽,你說你希望從來都沒有遇見過父親,這是真的嗎。那麼您愛過他嗎我想愛過吧,你明明那麼喜歡父親,爲什麼還和他分開。是不是身不由己,是不是我和您一樣,都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路言惜便喝邊說,邊把心裏不痛快的事都給說了,“但是我不甘心,憑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根本就不喜歡爭權奪利,爲什麼要逼我爭。我不爭會怎麼樣,我會變成行屍走肉的”她說着說着爲了自己而哭。
最終她哭着蹲下:“媽,我從來,從來沒有想過拿蘇家開玩笑。我錯了,媽,嗚嗚嗚。”
夜風很冷,像她這樣喝了那麼多酒還吹風說胡話並且眼淚和不值錢一樣的掉的,肯定是對身體很不好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天台多出了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多出來的。
一件披風從她身後給她披上,瞬間很暖,而且這個味道很熟悉。不,應該是陌生得熟悉。
路言惜愣了好久,她低頭還看了一眼自己披着的披風,黑色的,專有的,特殊的是軍人。
“言惜,起來。”這真的就是路葉寒的聲音,夜風中混雜着不知名的情緒。
這是怎麼回事,他堂堂路家軍長怎麼會來這裏,而且還找得那麼準不,應該是也沒有他不知道的人,尤其是她。
她不知道她一天之下被誰給看了,她只知道她要是敢做出點什麼,那基本是可以穩了,抱住這個大腿。
“您是軍長,您多有權利啊。怎麼就不幫我把蘇家收了呢。收了多好啊,我也不必拿這個和你槓,你也少了很多麻煩不是麼。如果你是來說我輸了的,好,我承認,你要我嫁給誰都可以,只要你不擔心送去的是一具屍體,我任你擺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