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妤癟癟嘴,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說好給她梳頭的

    寶弈又說話不算話。

    寶妤委屈的將地上的梳子撿回來,重新塞進懷裏。瞪了寶弈一眼,扭過頭,背對着他,從小天地裏掏出一個小本本和毛筆。

    無需蘸墨,那筆上是溼的。因爲小天地屋內的時間流動很慢,一杯熱茶放進去,十幾天後拿出來它還是溫的,再放幾天纔會涼。

    毛筆她前幾天沾過墨,直接用便是,寶妤要把寶弈做的事記下來,以後好給嫂嫂告狀。

    寶弈又忽悠她,每次都這樣。

    這顯然不是第一次,翻了翻本子發現已經記了小半薄。

    小時候是急吼吼的把自己的冰糖葫蘆喫完,腆着臉說嚐嚐她的,就一口,結果一口把她的一串都吞了下去。

    後來叫她幫着追求嫂嫂,嫂嫂家境不錯,是鎮上的人家,本來看不上寶弈,寶弈花了些心思才追到的。

    嫂嫂喜歡看花,那時還是冬天,看不成,寶弈便把她騙去,說是如果能做到叫花冬開,便給她扎風箏。

    她給嫂嫂點了個梅花印,那花兒登時怒放,嫂嫂也被他這招哄到,跟了他去,算是下嫁。

    他是如意了,說好做到了給她扎風箏也沒扎,經常騙她。

    寶妤懊惱的敲了敲腦袋,覺得自己太好騙,下次一定不能這樣,她已經無數次的告訴自己,但其實下次還是會被騙。

    不長記性。

    寶妤放棄了,收了筆和紙,安靜坐在火堆邊烤腳腳。

    山裏陰潮,鞋裏頭又涼又溼,腳丫子很不舒服。

    瞧了瞧周圍,沒人留意她,便索性脫了鞋襪烤。

    在離火堆很近的地方,花了兩個來時辰才徹底幹。

    寶妤撿了鞋子,剛套回腳上,眼角餘光忽而瞥見天邊亮起一道炫麗的光彩,像流星似的,轉瞬即逝。

    什麼東西

    郎溪山的另一面,一道繁星似的光芒猛地落地,皓白的長袖揮過,流光弱了許多,一個人的模樣才逐漸顯出。

    那人舉起手,五指攤開,一個球緩慢的飛了起來,那裏頭裝了一滴血,血像是活了一般,不停的往一個方向撞去,就像那裏有甚麼吸引着它一樣。

    這麼活躍,看來那個人就在附近。

    雲浮收了透明的球,望着那血要去的方向冷笑。

    一個月前他偶然遇到一個魔門弟子,靠與人苟和,吸人陰元和陽元修煉。

    那賊子端是厲害,已然紫府期,故意暴露行蹤,叫仙家弟子去追殺他,遇到一個便擒一個,只要有些姿色,無論男的女的都不放過,皆禽獸一般先強後奸,生生折磨到死。

    他修煉的功法特殊,既可以吸男人的陽元,也可以采女子的陰元,仗着自己修爲高深,胡作非爲,殺人無數,名聲遠揚,雲浮人在千里之外便已然有所耳聞。

    既叫他碰着,自然不可能放過,在江南一帶將那賊子重傷,那賊子自損一臂終究還是腳快逃了去。

    臨走前來不及帶走他那一臂,叫雲浮用六丁神火煉化,只餘那一滴精血。

    既然是那賊人身上的,遇到主子,它自然要奔去主人身邊。

    “邪夕,連天都不願意放過你。”

    那賊子本來已經跑的很遠,血感應不到的地步,他也放棄準備回去,結果在回來的路上又恰好碰上那賊子,天意如此,邪夕必死無疑。

    雲浮眼中冷意更甚,不防夜間風大,呼呼的刮來,叫他喉間一癢,又控制不住咳嗽起來。

    雲浮習以爲常,面上一如既往沒有驚色,也沒有異樣,伸手入懷,從裏頭掏出帕子熟練的捂住口鼻,將灰塵和風沙隔絕在外。

    他自小體弱,受不得外界的一點風吹草動,便是人間的輕沙塵物都會給他造成不適。

    方纔趕來的急,待會兒又要應付邪夕,沒有浪費真元張結界。

    再不張怕是還沒找到邪夕,他自己先咳死了。

    雲浮揮了揮手,登時一道透明的屏障亮起,將他罩在裏頭,與外界屏絕。

    那結界不大,在夜間發着微微的光,像落入凡間的星星,一閃一閃,叫遙遠的寶妤瞅見,好奇的爬上樹看。

    到底什麼東西

    像一團天火一樣,突然從天上落下來,燒了一片,縱然離的遠,看不真切,但那種程度,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間算十分明顯。

    寶妤賣力的瞧啊瞧,竟發現那天火在挪動。

    活的

    手裏的火把嗎

    她凝眉,心裏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是一個月前上山打獵的其他人嗎

    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有沒有出事

    三兒在逃,夜晚的郎溪山很危險,到處都是野獸和毒物,但是比起那個人來說,都不足爲懼,那個人纔是真正的可怕。

    他就是個禽獸

    不,說他是禽獸都侮辱了禽獸,他禽獸不如

    三兒想起一同進山打獵的其他人,不禁淚流滿面,那個畜生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沒放過,全都被他玷污,如果他再不逃,很快就會輪到他。

    三兒摸着黑,踉踉蹌蹌奔跑在森林裏,腳下不時被盤旋纏繞在一起的樹枝絆倒,他不敢停留,也顧不上疼痛,隻立刻爬起來,拼了命的跑。

    好不容易纔從那個鬼地方逃出來,其他人給他爭取的時間,他沒有資格歇息,也不能歇息。

    他又想起了其他人,眼中淚水不受控制越發的多。

    大概在十天前左右,他們一行人像往常一般進山

    因着一年前附近突然多了一座雪山,這邊受了影響,忽冷忽熱,天氣變化過快,很多動物活不下來,死了許多。現如今打獵越來越難,只能不斷往裏頭走,進了郎溪山深處。

    哪知半途竟迷了路,到了一處水霧氤氳的地方,那裏有大大小小很多冒着熱氣的溫泉,大家在泥裏來雨裏去滾了許久,身上正涼,乾脆利索脫了衣裳跨進水裏泡了泡,暖一暖冰冷的身子。

    澡洗到一半,深處突然傳來女子的慘叫,叫他們聽了個正着,打獵的都是精壯的男子,哪來的女子聲音

    幾個人思來想去,穿好衣裳結伴過去瞅瞅,結果便瞧見了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還有的人身上發着淡淡的光,不似凡人。

    溫泉的最盡頭藏了一座涼亭,涼亭下襬了張牀,兩個男子糾纏在一起,應該說一個男子壓着另一個男子。

    另一個男子被捆在牀上,身上盡是紅繩,他發了狠的掙扎,辱罵身上的男子,言語中叫他們得知,那個欺辱他的男子是個歪門邪道,被侮辱的是名門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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