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安娜舔了舔乾燥且蒼白的嘴脣，她彎起了眼睛，就好像全身心的信任着眼前的男人。
但克拉克卻還是選擇了移開了視線。
一說出那句話之後他其實就後悔了。
但克拉克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鬼使神差地對她這麼說。
或許是因爲他聽到了部分佈萊安娜和那個男孩的談話？
而那個男孩沒有說錯，不管怎樣，自己確實不該讓無辜的布萊安娜受傷。
“我下個禮拜就能出院了對吧？”見克拉克不爲所動，布萊安娜掀開被子、身體前傾，穿着單薄的病號服轉而跪坐在病牀上。
被子因爲她的不安分攪得亂糟糟的，褲腿因爲摩擦而向上捲起，luo露出兩隻纖細白皙的小腿。
克拉克皺起眉頭，“躺好，當心感冒。”
“不會的。”布萊安娜有些得意地擡起下巴笑了起來，“我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感冒過。”
“還有，你怎麼離得我那麼遠啊。”正說着，她又往克拉克的方向挪動了一些，然後便伸出手拉着他的手腕。
克拉克猶豫再三才沒有甩開她的手。
“那個，最近我一直躺着，渾身都沒力氣了，你能陪我走一走嗎？”布萊安娜小心翼翼地問道。
“當然。”克拉克在這一點上並沒有拒絕她，“但你得多穿一些。”
因爲布萊安娜入院時的衣服早就髒的不能看了，加上住院至今已經過了一個多月，肯定是不能穿了。
於是她硬是要來了克拉克今天穿來的大衣和圍巾。
克拉克抵不過布萊安娜的懇求，心裏想着下次來的時候一定要把布萊安娜的衣服帶上，但這次便只能同意借給她並和她在走廊裏走一走。
纖細瘦弱的她被裹在克拉克寬大的大衣底下，布萊安娜擡起手，長長的袖子滑落下來，露出了她的皓腕，“你的衣服好大呀，我現在是不是像一個小矮人？”
她彎起好看的眉眼忍不住笑了起來，也沒等克拉克回答便拉着穿着單薄工作西裝的他往外走。
走出病房，就能感到走廊明顯比裏面冷很多，布萊安娜趕緊將自己的大半張臉躲在了圍巾底下。
“好暖和。”布萊安娜眯起眼睛，然後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氣，彷彿是從中聞到了克拉克身上的味道，臉上不禁露出了一個淺笑。
克拉克有些不自在移開視線，不禁覺得將自己的衣服借給她是一件十分錯誤的決定。
“最近工作順利嗎？”布萊安娜旁敲側擊着，畢竟一個多月過去了，也不知道克拉克有沒有對其他的姑娘產生好感，“沒有遇到什麼有趣的事情嗎？”
克拉克垂眸思索了一番，“沒遇到什麼。”
看向樣子確實是沒什麼大事情發生，否則撒謊的人一般會表現得更不假思索一些。
“——那你今天怎麼都不說話呀？是生我的氣了嗎？”
既然沒有遇到什麼事情，布萊安娜便開始發難，她一邊說一邊停下腳步，此時的他們走到了無人的窗邊，她不知怎的伸出手打開窗戶。
冷冽的風猛地撲到了她的臉上，“嘶——”她用手擋住臉，突然倒吸了一口氣。
克拉克見狀，伸出手幫她關上了窗戶，然後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沒有生你的氣，或許在生我自己的氣。”
布萊安娜此時不知怎麼的卻沒有迴應他，而是心不在焉地揉了揉眼睛。
她轉過身擡起頭，有些委屈地朝着克拉克指了指自己的左眼，“眼睛裏好像進東西了，你能幫我吹一下嗎？”
“我看看。”克拉克並沒有多想，他低下頭看向布萊安娜漆黑的眼睛。
她的眼眶似乎是因爲進了異物而有些溼潤，而克拉克卻並沒有從裏面看到布萊安娜所說的什麼髒東西。
但她似乎顯得非常不舒服。
長長的睫毛隨着眼睛的眯起而輕輕顫動，在半睜的眼眸中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
克拉克猶豫了，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克拉克？快幫我吹吹呀。”布萊安娜卻似乎對此毫無察覺，眉頭因爲不適而緊緊地蹙起，着急地催促道。
他的手遲疑地放在布萊安娜的臉龐，看見她扶着自己的肩膀朝着他踮起腳尖，微微睜大清澈的眼睛信賴地注視着自己。
克拉克突然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有些過於的近了。
近到能夠感覺到她的髮絲因爲窗口縫隙的微風而搖擺、從而觸碰到了自己的下巴，能夠聞到她身上因爲消毒水味而變得幾不可聞的桃子馨香，能夠感受到她不知因何突然變得沉重的呼吸。
克拉克的喉頭上下滾動。
周圍一向嘈雜的聲音突然變得安靜了下來，好像世界全部彙集在自己眼前的這個姑娘身上。
——但這怎麼可能呢？
世界的那些聲音從未因爲某一個人的存在而完全消失過。
而克拉克剛這麼想着，世界便又很快恢復了正常。
醫院中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乃至病人的腳步聲和說話聲重新進入他的耳中，緊接着是整個世界的聲音，好像剛剛的安靜就像是幻覺一樣。
他很快從困惑中清醒過來，然後輕輕地朝着布萊安娜的左眼吹氣。
布萊安娜在敏感地感受到克拉克的氣息之後，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片刻之後才緩緩睜開眼睛。
一時之間克拉克也不知道她的眼睛有沒有好受一些。
只是，在她睜開眼睛之後，布萊安娜有些失神地擡眸看向面前的克拉克，扶着他肩膀的手驟然握緊。
她猛地喘息，就好像她上次快要窒息時做過的一般。
“你怎麼了？”
“克拉克——”
良久，她的視線終於匯聚在克拉克的臉上，然後不知所措地將手緊緊地按在自己的胸口。
“你剛剛……有沒有覺得心跳的很快？”
“什麼？”克拉克一下子沒有明白過來。
“剛纔，就剛纔……我的心跳得飛快，快得好像快要衝破我的胸膛了。”
“……”他張了張口沒有說話，因爲他剛剛什麼都沒能聽到。
布萊安娜也沒有等待克拉克的回答，在思索片刻後她像是突然明白了過來。
“我知道了，因爲我確實沒有搞錯。”
她擡起頭，眼神中有着克拉克看不懂的東西。緊接着，布萊安娜放在他肩膀上的手進一步地環住了他的脖子。
眼前的布萊安娜與他更加近了。
近到他們的鼻尖只有不到十公分。
而克拉克也不知道爲什麼，明明自己可以輕而易舉的掙脫，但他此時卻突然渾身僵硬了起來，動彈不得。
布萊安娜深深地看着他，“我想，我確實愛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