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驚訝的克拉克看着與自己越來越近的布萊安娜猛得回過神來，他快速收回凝視着她的視線，皺起眉頭將布萊安娜環住他脖子的手拉開，並向後退了兩步。
“布萊安娜……”他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克拉克張了張嘴，像是深吸了一口氣，最終卻還是選擇轉移話題，“——我先送你回去吧。”
話題進行到這裏，布萊安娜也知道不可操之過急。
但他的失常，她是看在眼裏的。
不然布萊安娜根本連碰都沒有辦法碰到他。
臉上失落異常，但心裏卻竊喜萬分。
至少這是一個好消息。
布萊安娜看着他刻意遠離的動作，捏着腿醞釀片刻後，眼眶中終於蓄起了要掉不掉的淚珠，有些失魂落魄地看着他。
她吸了吸鼻子，緊緊抿起嘴脣，壓痕顯得她的嘴色更加蒼白。
克拉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正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布萊安娜卻突然轉過身，看也不看他一眼，就捂着臉往反方向走。
她還走得倒也不快，一邊走一邊嗚咽着擡起手抹着眼角並沒有多少的淚水。
此時的布萊安娜已經不需要藉助掐自己大腿來讓自己哭出來了，她想着與自己失之交臂的世界統治權，哭得更傷心了。
雖然克拉克看上去有鬆動的跡象，但她究竟還要等多久，誰也不知道。
努力了這麼久，也僅僅只是鬆動而已。
如果是別的男人，應該早就順水推舟吻上來了。
布萊安娜可真是受夠了。
這個僞善的人間之神，究竟何時才能夠拋棄他根本不值一提的道德感，明白自己遠比他想象地要成熟且陰暗得多？
聽到身後很快跟上卻又只是跟在她身後的腳步聲，布萊安娜賭氣般得加快了步速。
但當然，這對克拉克來說，也根本算不上有多快。
然而，克拉克此時卻心情沉重地跟在布萊安娜的身後往病房走。
即使是被認爲是人間之神的超人也不知道事情爲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倘若一切順利的話，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克拉克就可以結束對布萊安娜的監護人任務。
而他此時已經完全相信，未來的布萊安娜即便掙脫了封印，也大概率不會再造成更可怖的危機，所以他的生活就又可以順利恢復原樣。
即便“原樣”指的是單調忙碌甚至是堅持在正義道路上無止境的孤獨。
畢竟，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總不可能一直這樣生活下去。
但偏偏，布萊安娜竟然對自己產生了特殊的感情。
這是克拉克在一切尚未開始之時，怎麼都想象不到的。
就算後來他對此確實有所察覺，但克拉克以爲布萊安娜不會戳破一切，以爲只要避開這個話題，平靜的表面就不會發生改變。
但事實是，她不止戳破了，還做了兩次。
克拉克對解決這樣的事情確實感到苦手。
那不僅僅代表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拒絕布萊安娜，更糟糕的是，他剛纔竟然在一瞬間遲疑了。
他不該遲疑的。
布萊安娜甚至沒有成年，她不能認定此時的感覺是否真的是她以爲的那樣亙古不變，但他不同。
正思索着，就見悶悶不樂地走在他身前的布萊安娜突然轉過身，埋頭走進了自己的病房裏。
克拉克便也跟着走了進去，結果就見到她蹬掉腳上的鞋子，就這樣穿着他的大衣和圍巾就這麼縱身一躍，將自己埋到了被子上。
“沒有。”克拉克言不由衷，他確實想離開這裏，畢竟事情的發展實在太過糟糕了。
“但你的衣服還在我身上，你不許走。”布萊安娜雙手緊緊地攏住克拉克借給她穿的衣服和圍巾，側過頭偷偷地看着克拉克，棕色的長髮幾乎全部擋住了她僅露出的半張臉。
但即使是半張臉，克拉克也看到她此時的眼眶紅得明顯極了。
一時間氣氛變得更加沉默了。
布萊安娜的視線透過雜亂的細長髮絲向他看去，克拉克此時的下巴緊繃，一時看不出來他在想些什麼。
“抱歉，布萊安娜。”他垂下眼眸。
“我一會兒還得回報社。”
“如果你需要的話，衣服暫時借給你，這幾天天氣還是很冷。你知道的，我不需要帶走這些也能離開。”
話音剛落，布萊安娜就立刻從病牀上坐了起來，用着不滿地目光瞪着他，“你這麼快就又要走了？”
說着，她憤憤不平地把他的大衣脫了下來。
只是她拎着克拉克的衣服，正要生氣地扔給他的時候，布萊安娜又猶豫了。
她收回準備拋擲的手，老實地舉起伸向他，表情也變得彆扭了起來，故作傲嬌地說，“還給你，但只是因爲我不希望其他人以爲你是怪胎，把你抓進研究所進行科學研究。”
克拉克一怔，然後無奈地笑了起來。
笑意間帶着一絲難得的狂妄，但那份狂妄卻又好似天經地義一般，“他們抓不住我的。”
“還有圍巾。”克拉克看向布萊安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留在這裏，然後下次把你的圍巾帶給你。”
她在心中咒罵了他幾句，然後又把圍巾扔了過去。
“我纔不要你的圍巾，我要瑪莎送給我的那一條，甚至是彼得送給我的綠絲巾都更好一些。”
“……”克拉克沉默地看着她，“但那條綠絲巾在打鬥過程中已經被弄壞了。”
布萊安娜張了張嘴，良久，她才悶悶不樂地說，“那你下次就把瑪莎送的那一條帶過來好了。”
“好。”克拉克移開視線，沒有繼續看她的表情。
“那麼你下次來又是什麼時候呢？”
“我不確定。”
布萊安娜知道事情是因爲自己突然的告白才產生變化的。
畢竟他之前答應自己會天天來看她的。
“克拉克，你知道我不會放棄的對嗎？”
“什麼？”克拉克皺起眉頭，又不禁將視線放在她的身上。
“讓你像我愛上你一樣愛上我。”
“我是說真的，畢竟我馬上就能出院了，到時候你就沒法逃避了。”
“布萊安娜，你……”克拉克不可置信地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她則得意地看着他脣齒，因爲“布萊安娜”這個名字而不可避免地輕輕相觸。
“我說了我愛你，克拉克。”布萊安娜彎起柔和的眉眼。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布萊安娜蠻不講理地重複道，就好像說一百遍之後事情就會成真一樣。
克拉克愣住了，她說話的頻率彷彿踏準了他心跳的節奏，一時記不清她說了多少遍。
他此時卻只能看見她嘴角陷下的淺淺酒窩，醉人的甜。
“快回報社吧，不用想我~”